廳裡好多人。鄭光輝抱著張嘉旻坐在沙發上,接著是鄭爸鄭媽,陶爸陶媽,陶承業,陶承柏,熊易偉,阮小二,還有一箇中年男人胖胖的不認識。
看到鄭陸下樓,阮小二先站了起來,熊易偉接著站起來。兩人先後給鄭陸鞠了一躬。要說熊易偉今天跟來主要是個好說話的作用,大家怎麼著也是做了半學期的同窗了,總會看著他點薄面。然而他自己認為那天晚上雖然他不是阮小二的同夥,但是很有同夥的嫌疑,彷彿是說也說不清了。
至於阮小二此時仍是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但是在弄明白了胳膊擰不過大腿以後,在自身利益受到很大沖擊的情況下,現在不得不低頭來跟人認錯,大丈夫能屈能伸,男子漢能剛能柔。誰讓人都有個好爹呢。阮小二悔死了,都是陳衛國和楊正經誤他,揍人之前都信誓旦旦地說已經摸清了對方的底了。摸清個屁啊。
鄭陸面無表情地看著阮小二,眼神頗冷酷。那樣打過他,打過陶承柏的人他不可能有好臉色,更不會給他什麼狗屁的面子,管他是什麼同校還是同窗。
鄭陸跟幾位長輩都打了招呼,然後轉向陶承柏:“不是說今天去老戴家的嗎?走吧。”
陶承柏看了大哥陶承業一眼,站了起來:“光輝,你走不走,我開車送你。”
於是幾個人一起出了門。
一屋子長輩也沒有人說話,對於鄭陸和陶承柏如此不講禮貌的行為都予以預設。熊書記和阮小二頓時尷尬以極。
最後還是陶媽輕描淡寫地圓了一下場:“小孩子就是不懂事。”
熊書記趕緊笑著就坡下:“是啊,要不說還是孩子麼。”
陶承業兩隻手疊在一起搭在大腿上,悠閒地說:“歉也道了,躬也鞠了,來說說賠償的事吧,正好我爸和鄭局都在。我兩個弟弟不是把你一輛車給砸了嗎?你說怎麼賠吧,賠多少?”
“哎呦,不敢不敢,打架麼,哪有不砸不碰的呢。”熊書記說著話,暗暗用胳膊肘搗了搗阮小二。
阮小二心裡長嘆一聲,推了推眼鏡,斯斯文文地站了起來,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一屋子的人沒一個不是往死裡護犢子的,眼前這個陶承業尤甚。他這個合同的事看來今天不好辦,道了歉恐怕也沒有大用。
陶承業則是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很想上去一拳將他那一張假斯文的臉打歪。兩個弟弟,陶承柏要是犯了什麼錯他還能打兩拳,鄭陸身體要弱一點,他根本捨不得動一下,可倒好,讓這個東西給治成了豬頭。這筆賬他可得好好算一算。
這邊,陶承柏把鄭光輝送到了家門口,正好遇到甘萍萍挺著個大肚子要出門。鄭光輝一疊聲地哎呦叫著下了車,連抱帶哄地把人弄進屋裡去了。這大冷天地上又這麼滑,太危險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小舅媽現在是小舅的心頭寶。”張嘉旻說著跳下車,將車門一甩蹦跳著進了門。
“有那麼困嗎?”陶承柏方向一打,將車子掉頭。鄭陸在位置上向下出溜著,又要睡著的樣子,半天搭了他一句:“那個人爸媽怎麼說的?”
“不知道。大哥既然說他來管,那肯定不會讓咱兩白挨一頓揍的,別煩這個了。起來還沒吃飯呢吧,餓不餓,想吃什麼?”陶承柏說著話已經把車拐到大路上了。
“嗯……想喝兌辣糊湯的豆腐腦,吃粉絲雞蛋旋餅,用煎餅卷的那種。”鄭陸說著嘴裡冒出了一點口水。
陶承柏將車子開到一條專門賣早點的巷子,因為是節假期間,吃早點的人都比較晚,這會子還是有點人滿為患的。
鄭陸戀著車裡的暖風,不願意下去。陶承柏只好找了個向陽的地方把車重新停好,去排了隊,然後買了提回車上。
鄭陸脫了鞋盤腿對著陶承柏坐在副駕上,歪著腦袋咬了一大口煎餅,一邊腮幫子撐得鼓鼓的。陶承柏斜歪在位置上給他端著碗,方便他用調羹吃豆腐腦。
“他家的好吃,你嚐嚐。”鄭陸舀了一勺遞到他嘴邊。陶承柏張嘴吃了:“是不是稍微有點辣了?”
鄭陸趕緊把雞蛋煎餅遞到他嘴邊,讓他沾沾嘴。陶承柏笑著咬了好大一口,“夠不夠?不夠我再去買。”
“吃點就行了。”
“老戴那邊過幾天再去吧。大初幾的過去又是送禮,被拜年的人看見總歸不大好。”再過幾天親戚走動就少了。
鄭陸把最後一點煎餅送進嘴裡,點點頭,捧起碗來一口喝了個乾淨。他剛才說要去老戴那兒只是找個出門的藉口罷了。
陶承柏抽了一張紙巾給他擦擦嘴,收拾了袋子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