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下去了一點,預報今天有雷陣雨,不過這天氣現在看來實在是沒有一點要下的預兆。
還沒到吃飯的時間,鄭陸和陶承柏便人手一支雪糕很有些無聊地歪在汽車後座上扯閒篇打發時間。姚玉東仍是穿著白色的棉背心,在駕駛座相對窄小的空間裡,艱難地翹著一個並不怎麼標準的二郎腿。後背直直地靠在椅背上,眼睛不錯一下地盯著老遠處的一臺私家車。
鄭陸想橫著躺下,便用腳丫子踢陶承柏,想把人趕到前面去坐。陶承柏不樂意,他便直直躺下把腳伸到陶承柏肩膀上。鄭陸自然是不必擔心陶承柏跟他生氣翻臉的,陶承柏比他大一歲,從小就寵他,疼他跟疼兒子似的,最近這二年更是疼得變了態了。
“媽的。”姚玉東忽然一揚手衝自己大腿狠拍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怎麼拍出來那麼大動靜的。“這個627真他媽的成精了。今天我非釣著他不可,釣著了非狠罰他一把不可。”姚玉東倒是想自己上去釣呢,可惜全錦繡的黑車主沒幾個不認識他的。
姚玉東撒完了氣挺直的背也跟著塌下去了,搖下了車窗戶,遠遠地衝外面的那個託擺了擺手。這是第三個人了,這個627不好釣。再過一會說不定要挪地方了。
鄭陸笑著踢了踢陶承柏:“你去替東哥釣去。”陶承柏斜睃了鄭陸一眼,把鄭陸的腿從肩膀上顛下來,攏到懷裡。鄭陸不依不饒地又在他肚子上踢了兩下以後,他就真的推開車門出去了。
陶承柏直奔627去了,走到跟前卻轉進了旁邊一家小小的冰沙店。買了一份西瓜番茄大杯冰沙,這是鄭陸愛吃的口味。
出來以後也不直接上車,站在車窗前一邊吃一邊問價。司機是個年輕人,容長臉,鼻子上還架著一副眼鏡。
“走嗎?”
“到哪?”
“綠波浪。”綠波浪是分金亭大酒店旁邊一家洗浴城。
“20。”
“太貴了,便宜點。”
“20塊沒多要,現在油價那麼貴。”
“我是學生沒錢。便宜點。”
容長臉偏著頭仔細看了一眼陶承柏,已經確定他不是釣車的了。最近打/黑打得緊,他一向小心,而且今天是星期五。只要是直接拉門坐進來說了地方在他要了很高的價格也完全不還口的人他就認定是來釣車的,而且託全喜歡坐後座,他一律拒絕。
“15”
“再便宜點。”
“不坐算。”
陶承柏見好就收,立刻拉開副駕的門坐進去了。從後視鏡裡遙遙地見街盡頭姚玉東那輛破普桑跟上來了。
結果自然是付錢的時候被姚玉東抓了個現行。
面對容長臉的瞪視,陶承柏便很有些不自在起來,只好把瞪視全兜攏過來再原封不動地扔給鄭陸。
“都怪你,害人家罰錢了吧。”
“那不一定,說不定人家有關係呢。”
“那也要白交幾天停車費吧,找關係不要花錢的啊。”
“是你把車釣上來的,怎麼賴我。”
“你不攛掇,我會去啊。”
“我讓你去你就去啊。我讓你死你死去啊。”
“可不就是麼。不過死也要找你陪葬。”陶承柏說著一把將鄭陸的脖子勾過來,衝肩膀上低頭就是一口。
鄭陸笑著哎呦了一聲,“陶承柏,我操/你大爺!”
3第三章
箍桶街是錦繡新城區最繁華的一段,匯聚了各種飯店,娛樂中心,商城,賣場。此時街上各種路燈霓虹燈陸續亮了起來,天氣是如此炎熱,人群熙攘,好不煩躁。
陶承柏到綠波浪對面銀行的自動取款機上驗了一下那張卡里的錢。濃重的眉眼做了一個略微意外的表情,沒想到這個姓周的出手倒是蠻大方的。
兩人散步似的一搖三擺地走到了分金亭酒店,進了包廂,正是白天那個姓周的請的客。
周禮光見了人立馬發出了一陣哈哈笑聲:“我今天一見著就覺得和陶總長得像,果然就是令弟。一表人才啊。”其實心裡在想:長得像沒什麼,不要也是一肚子壞水就好了。
“這位呢不知是誰家的少爺?”周禮光笑眯眯地望向鄭陸,話卻是對著陶承業問的。
“城建局鄭局家的公子。”陶承業穩坐在主位上,穿著一件藍色細格紋襯衫,鬆弛有度地束在深色的西褲裡,給人一種腰身很細的錯覺。和陶承柏一樣的濃眉生動地翹起來,手搭在雪白的桌巾上,嘴角噙著一個矜持有度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