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琛一僵,他閉上了眼,不願再去看了。
……
病房內是十分安靜的,加溼器緩緩的暈染出水霧,視窗放著的植物被陽光籠罩著,坐在床邊的白鹿的臉緊緊的繃著,他蹙眉,看著躺在床上的梁琛。
男人已經不需要呼吸器了,但臉色依舊蒼白沒有血色,輸液管裡的液體已經滴完,白鹿站起來,走到床邊,摁了鈴,沒有多久護士就過來把梁琛手背上的輸液針頭拔去。
因為多日來的輸液,使得梁琛的手背水腫了起來,白鹿待護士走後,便倒了熱水,沾了毛巾,用溫熱的毛巾輕柔的敷在梁琛的冰涼水腫的手背上。
他這樣做著,動作是極其熟練的,其實白鹿這幾天一直都是這樣照顧著梁琛的,梁琛從手術室裡出來就一直處在昏迷的狀態,梁琛這樣的狀態,讓醫生也道不明白。
看著這樣的梁琛,白鹿心裡抑鬱也卻的狠狠壓制著,他的難過他的狂躁也無法表露出半分毫,白鹿沉著臉,替梁琛擦拭過面板,溫燙的熱度敷在他的手背上,水腫的手似乎稍稍好了些。
白鹿站在病床邊,手指輕撫梁琛的面額,冰涼的頰面被溫燙的指頭輕輕點過,髮絲捲起,白鹿抿著嘴,剋制著喉嚨裡的嘆息,“你什麼時候醒來,你在想些什麼,難道又要丟下我了嗎?”
白鹿的臉似乎是要被一層冰給覆蓋了,他的眼梢泛紅,低著頭,抿起的嘴唇輕輕顫抖著,他是極討厭這種感覺的,就像那時,被梁琛丟入門外,那天的雪也不及當時他看到梁琛想要獨自一人承擔責任時要為冷。
漫天的雪花倒是不冷,寒冷的是知曉自己又要孤獨時的心情。
他怕極了,怕極了那種惶恐忐忑的感覺。
然而梁琛此刻雖是昏厥著,可他卻能夠聽到白鹿說的話,他的意識是還在神遊天際,如一個旁觀者一般遊移在自己生活過的地方,沿著那些瑣碎的事蹟,慢慢磨蹭著,可就是這樣的時候,卻又聽到了白鹿的聲音。
那痛苦難熬的語氣,讓梁琛酸澀疼痛了起來,他看到自己的身體,似一個靈魂,透明的四肢沒有了光澤,沒有了溫度,觸控不到任何東西,旁人見不到他,他也無法有任何動作,這樣的時刻其實是非常難受的,孤寂的感覺讓他冷的要死。
可就在這時,寒冷的四肢突然湧出一股暖流,梁琛正驚愣之際,腦海裡的心法就突然響起,梁琛只覺得眼前光亮一閃,他來還不及反應,往日裡默讀心法時,一直有所堵塞的地方就突然之間似乎變得通暢,梁琛靜閉著眼,只覺得四肢暖洋洋的,他化為靈體的身體好像隨著暖風慢慢飄起。
“梁琛……”
突然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梁琛驀然一驚,轉過身去,就看到李迆修站在大紅木門邊,那個男人穿著一件襯衫,露出了的喉結隨著他的說話而微微動著。
梁琛的身體慢慢停了下來,他落在了李迆修身邊,定定的看著這張熟悉的臉孔,男人傲慢的挑眉,透過樑琛看向了那個站在門內的青年。
“你就是我花了一百萬買下的男人?長得倒是不錯。”
李迆修勾唇,拽過青年的手腕,在他錯愕之際,挑起他的下顎,彷彿是敲下印記一般蓋了上去。
“以後你就是我的了。”
李迆修霸道的笑了,他像是在逗狗似的摸了摸青年的腦袋,青年愣愣的,跟在男人的身後,沿著他的步伐走著。
那是梁琛第一次見到李迆修,時間過得實在太長久,直到現在,當梁琛站在他們這處,看到時,竟有些不敢置信他多年之前與李迆修的相處似乎也並非是那麼難受痛苦。
李迆修就像是個霸道的孩子,霸佔著自己的東西,強烈的佔有慾其實與白鹿是一樣的,只不過這兩個人表達的方式錯了。
梁琛跟在他們的身後,看著昔日的自己與李迆修之間那種奇異的氣場,他慢慢的飄動著自己的靈體,細碎的光芒落在他的身上,像多年之前冬日裡被救贖的錯覺。
他緩緩走在道路上,身體是比往日更為輕巧,他這樣走著,前方的景象卻慢慢變化,似乎是穿透了這時間的界限,轉瞬間,梁琛抬起頭,又看到了那個年幼時的白鹿。
青澀的臉龐帶著絕望的神情,梁琛抬頭看日光,只覺得冷的異常,風颳的很大,讓他的靈體也隨著風散去又聚攏,他慢慢飄到白鹿身側,用手想去碰他稚嫩的臉,卻忽的穿了過去,梁琛一愣,隨即又是明白了過來,他嘆了口氣,便蹲在了小白鹿的身邊。
天氣是很冷的,小白鹿的嘴唇凍得發紫,梁琛看著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