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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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清慕以前的確是個腦筋粗粗的崩壞家夥……
正傳 (二十)
第二十章
封易辰回到宮裡的時候,已是凌晨寅時。夏季晝長夜短,封易辰還沒走近府邸,便在一片將白未白的暗色裡,看到了某道既熟悉又陌生的修長身影。
他眯著眼睛,腳步愈放緩慢,最後在那人五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
“你做什麼。”
聲音半點兒起伏也沒,冷得像是要將夏天活活凍出冰雪。
“哎哎,舅舅,我們倆這麼久沒見,再見面你就是這樣對待外甥的嗎。”薛銘修鳳目上挑,絲毫不理會封易辰對他的冷淡,反而笑眯眯地踱近了他的身邊去。
封易辰面無表情地轉過眼睛看著薛銘修,臉色說不上歡愉,卻也沒再往後退,刻意堅持疏遠的距離。
薛銘修看出這點,眼睛彎得更像狐狸了。他笑著說:“看來舅舅你心情不錯嘛。怎麼,金屋藏嬌了這麼久,今天終於吃到手了嗎。”
清慕的事情被薛銘修一針見血地戳穿,然而封易辰卻不見吃驚。他只是垂下眼睛拍了拍手背,語氣淡淡地道:“我性子不急,比不過二皇子你。”
薛銘修一聽,立馬故作吃驚,抬起扇尖捂住嘴巴,訝異道:“咦!?原來我在如斯的事情已經流傳得這麼廣了麼?連一向不問世事的小舅舅也聽聞了?”
封易辰掃了他一眼,戳破道:“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嗎。”
薛銘修大言不慚地迎上眼去點了點頭,也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地奉承了句“舅舅果真厲害”,便笑著不再說話了。
兩人隨之沈默,許久許久,周邊都縈繞著一股陰冷淒厲的氣流漩渦。
薛銘修忽然感慨,聲音低沈:“舅舅,你看,我們倆一同在宮裡長大,地位雖然不低,可是身份待遇都一樣尷尬……薛景墨對你起碼只是不聞不問,可是對我卻是恨之入骨……”他緩了緩,聲音變得更低了,“我以為我們的關係,真不該這麼疏遠的。”
封易辰默默聽了一會兒,道:“我看不出我們有什麼親近的必要。”
薛銘修挑起眼睛笑眯眯地:“就從稱呼開始啊,我喊你舅舅呢。”
這個稱呼,讓封易辰立馬想到某個剛剛還在他面前哭得稀里嘩啦,涕泗橫流,求饒不斷……簡直毫無形象可言的家夥。他不知為何心中一凜,忽然道:“既然你已查到了清慕,那你也該知道他就是你的親哥哥薛銘仁,怎麼不見你對他有半分親近憐憫之心?莫非我這個徒有虛名的舅舅,還能比得過手足至親?”
薛銘修微笑:“舅舅你在說什麼呢,若是論徒有虛名,那也合該是他好不好。我和你好歹一起相處了十多年……嗯,雖然也沒說過什麼話。可是誰叫我那可憐的哥哥,在我對他根本還沒什麼印象的時候,就被人給拐走了呢。”
“哦?”封易辰揚眉,“那照你的意思是,我在你心中,可比他要重要得多了?”
“哎呀……舅舅,你怎麼老是問這麼令人為難的問題呢,”薛銘修語氣輕佻,雖然這樣說著,然而臉上卻是連半分為難之色也無。他隨意撥弄著摺扇,懶懶一笑,“恩……半斤八兩吧。”
封易辰掃他一眼,冷笑了聲:“你倒是難得誠實一次。”
薛銘修依舊慵懶地笑著,半真半假地說了聲“多謝”,毫不在意這番話裡的諷刺。他細細瞧了封易辰一陣,摸摸下巴,玩味道:“舅舅,你好像對清慕很上心啊。怎麼,我那個哥哥,莫非傾城傾國,天香絕色,竟然把你給迷住了嗎。”
傾城傾國?天香絕色?聽見這八個字的時候,封易辰在那一瞬間竟然有一股忍不住想要彎起嘴角的衝動。他想那個人他還有什麼樣子沒見過:剛出生時紅皺皺的猴子樣,剛滿月時依依呀呀流口水的傻瓜樣,幾個月大時揮舞著爪子非要拽他耳朵的霸道樣,抓周時什麼好看好玩兒的東西都不要,只死死抓著他衣角不放的執著樣……後來,後來許多事情發生,薛銘仁依舊浮於雲端高高在上,然而他,卻已經墜入淵獄,家破人亡。從此他不願再多理會薛銘仁,然而薛銘仁卻正是長到了愛玩兒愛熱鬧的年紀,整日追著他跑不放,即便被罵走拖走打走趕走……也非要跟在他的身邊,始終不肯乖乖待在東宮。
那是封易辰最最討厭薛銘仁的一段日子。他為了讓自己陪他玩兒,甚至不惜動用宮廷侍衛把自己抓回身邊,驕橫無理,施發命令,令人生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