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習真困惑地開口發問,不明白主子為何突然形色大變,更是完全忽略了他們之前的對話,轉而端詳起這隻早已養了近十年,就算沒看厭,但也絕對不再新鮮的老鳥來。
封易辰一邊撫摸一邊輕言道:“對於宮裡的人來說,我就是這一隻八哥,而對於我來說,清慕也是這一隻八哥。”
哢。一聲清脆的微響,那隻八哥便儼然頭身分離,結束了它囚禁無光的一生。
習善習真看得渾身俱是一震,臉色登時慘白。儘管那只是一隻鳥,平日喂水餵食,打掃鳥籠的事兒也並不由封易辰自己動手,但是它畢竟在封易辰的書房裡,安安穩穩陪伴了他如此多年。連只筆連張紙興許都能培養出感情來了,更何況,那好歹……好歹還是個活物……
習善習真不能明白主子的作為,也同樣不能明白他剛才那一番話的意思。她們只是覺得有一點寒心,會不會哪天,就連她們自己也……
習善習真互望對方了一眼,發現彼此眸底淌過的,全是同樣的是悲傷與惶恐。誰都不敢,也不願再繼續想下去。
封易辰將手中死無完好的屍體隨手扔在地上,冷冷道:“既然都是別人眼裡的籠中物,那麼就看誰有本事,讓誰先死了。”
封易辰轉身走回書桌前,吩咐道:“明日亥時,把清慕帶到那兒去。”
“……是。”
此時就算是習真,卻也不敢再多問。儘管她們並不明白,不過區區一介小官兒,怎麼忽然間就成了……能和主子相提並論的人呢。
雖然清慕的確想要迅速改變他如今這樣無所事事,狀若禁臠的生活狀態,但是他也沒料到,這改變竟會來得如此突然。
就在他說完那一番話的第二天,習善習真同往常一樣伺候他用完了晚膳──卻又並不像往常那樣,立即撤去碗碟,鎖門離開。
清慕因為昨天的事兒本不欲理睬她們,但直到半頓飯的功夫過去,他見那二人竟還是一動不動,面容冰冷地杵在原地,到底忍不住抬頭,皺眉道:“怎麼,你家主人又給了你們新的吩咐,從此要派人留在屋裡看管我嗎?”
習善一言不發,習真卻心直口快,咽不下氣:“您放心,從今以後看管您的人可是大有來頭,我姐妹倆人輕位卑,沒資格再服侍您了。”
清慕聽出她冷冰冰的語氣之下,顯是壓抑著極大的激憤,心中又是奇怪又是生氣,眉目不禁皺得更緊:“習真姑娘,在下承認昨日那番魯莽之言確是冒犯了貴主上,但在下已經誠心道歉。你今日如此譏諷又是為何?”
“在下!在下!你居然還說上癮兒了!真當自己是名門大府正經家庭出身的讀書人嗎!?”習真突然間爆發了,“不過一個靠皮相和身子的小倌兒罷了,裝什麼風雅!”
清慕臉色刷變慘白,他騰地站起身來,卻不料發勢過猛動作頗大,寬長的衣袖竟唰唰唰拂倒了一杯一碗。
乒乒乓乓幾聲過後,房間裡唯剩下習真激憤難平的喘息聲,和清慕驚怒交加的抽氣聲。
“你……”
“時辰到了,清慕公子,請隨我姐妹二人走吧。”
清慕力圖爭辯的話才剛剛脫口了一個字,就被習善給冷冷打斷了。而她這一句則更是非同小可,驚得清慕連剛才習真之於他的侮辱都給拋在腦後了。
他勉強站穩身子,臉上表情複雜:似驚又似喜,然而說不清哪個更多一些。
“……出去?”
這時門外恰好響起三下節奏特殊的敲門聲。習善淡淡應了聲“進來”。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條細縫。清慕瞧不見人,只聽見一個同樣無甚起伏的冰冷聲音,僵硬地道:“馬車已經備好,隨時都可以出發了。”
習善點點頭,習真卻是握緊拳頭別過臉,憤怒地哼了聲。
儘管音量極低,但清慕還是聽清了。那是一句,“呸”。
清慕眼波一晃,忽然就不再氣。他低著頭緩緩坐回凳子上。
習真惡狠狠地轉過頭瞪他:“你又坐下來幹什麼!沒聽見剛才的話嗎?!以前不是那麼想走的嗎?!我們現在就送你走了!這下你滿意了吧!”
習真如此失禮的言辭和兇狠的態度,卻絲毫沒再讓清慕變臉。他只是淡淡道:“原來如此,難怪姑娘你如此討厭在下,清慕剛剛總算是想明白原因了。”
習真心下抖了抖:“你在胡說些什麼。”
清慕沒理她,繼續道:“我就納悶,在下雖是如斯出身,但卻從來沒和姑娘你結過什麼大仇,怎麼你一見到我,就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