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受了委屈,記憶真如潮水般滾滾湧來。想起過去那個人對自己的好,想起一路走來他對自己越來越好……可自己怎麼會這麼笨,這麼笨!竟然笨到想用這種方法去挫他的銳氣!他若是知道了,不知會有多生氣多傷心……他會不會對自己失望了?會不會還像以前那樣對自己好呢?
皇甫譽就在這一瞬間的患得患失中明白了內心情愛所至,不禁感慨聚生,忍不住眼圈兒泛紅,看樣子下一刻就要大哭出來。
顏惜見狀冷笑:“終於想明白了?還真是不容易啊。”
皇甫譽低眼垂眉,一直沒有抬頭。
顏惜也不管他,自己轉了頭望向窗外,心中譏諷:這些個有錢有勢的小爺,每天這麼多空閒都去想什麼了?想國家大事嗎!哼,一點情情愛愛都想不通,還想個屁的國家大事啊!喜不喜歡一個人,那不是眨眼功夫就能想清楚的事兒嗎。
至少,是對他而言。
轎子不久後便停下,緩緩落地。
有人在簾外小聲道:“小侯爺,顏公子,如斯到了。”
顏惜輕輕哼了聲,轉頭看了看皇甫譽,卻又改口說:“知道了。你們都先回去。”
待得四周安謐無聲,只聽見嬌中某人抽抽噎噎的啜泣聲時,顏惜往懷中一摸,隨即遞了條手帕過去。
“嗚……嗯?”皇甫譽抬起一張淚眼朦朧的臉,又傻又呆。
顏惜撇撇嘴,心道這位小侯爺還是頗有幾分姿色的,一副梨花帶雨之相,看得果真令人心疼。
“給、給我的?”
顏惜暗暗翻個白眼兒:“廢話。這兒就只有我倆,不是你還是我麼?”說完他隨手將錦帕往皇甫譽懷中一扔,嫌惡道,“快擦擦擦擦,待會兒下了馬車記得低頭走,別讓人看見了你這副模樣,竟以為是我欺負了你。那我可真是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
皇甫譽愣愣,心中越發委屈了──還、還從來沒有人……對他這樣無禮過呢……
顏惜掃他一眼,很快瞧出這位金枝玉葉的小侯爺此刻心中所想,不禁眉頭一皺,攤出手來:“不用就還我。”
“啊沒!沒有……”皇甫譽被戳中心事面上一紅。他不願再被顏惜看輕,哽咽片刻,終於小心翼翼地拿起帕子,往眼角處揩了揩,低聲道:“對不起。”
顏惜哼了聲,毫不客氣道:“行啊。小侯爺若是真心道歉,那就記得在你家男人找上門來的時候,出言替我顏惜辯解兩句,說是你自己當初鬼迷了心竅,水進了腦子,與我顏惜無關,怎樣?”
儘管這一番話也頗含羞辱之意,然而皇甫譽只被那一句“你家男人”給震懾了心智,愣在原地窘迫難當,半晌才道:“什、什麼叫我家男人?你說話真是太、太……”
他太了半天沒太出來,卻聽見顏惜輕輕一笑,說了句“看你這副傻樣,我想他應該也忍得很辛苦”……之類聽不懂的話。
皇甫譽萬分忐忑,斟酌著開口:“顏公子,那我們到底還要不要……嗯……那、那個了?”
“那個?”顏惜美眸一轉,實在想要好好懲罰懲罰這個多事胡鬧的嬌氣鬼,因而慢慢坐正了身子,輕咳一聲,冷道:“小侯爺你說呢?顏惜剛才可都將道理給您講明白了,如斯至今還從未出過一個臨場反悔的客人。這事兒若是傳了出去,您要我怎麼辦,如斯怎麼辦?再說就是您自己,恐怕也不見得能從到時候的流言蜚語中脫身乾淨吧。”說完他有意無意瞥了一眼皇甫譽的下身,那些不便直言的話……不說也罷了。
皇甫譽頓時臉色慘白,嚇得又快要哭了:“那我們真的要……嗚,不……我不……我以後再也不做這種蠢事了,再也不做了……”
顏惜越聽越氣,最後啪一聲倒扣酒杯,怒道:“來如斯可不蠢,蠢的是你!”然而一抬頭卻見對方滿眼悔恨,一副就要“失身於賊”的惶恐表情,心中一軟,戲弄之意不禁稍減。他又再折磨了片刻,直到那小子越說越離譜,把來一趟如斯,說得上對不起天下對不起地,前對不起列祖列宗後對不起萬世子孫的時候,他才終於撐不住喊了停。
“好了好了好了,小侯爺你文辭功夫了得顏惜服了,喝口酒潤潤嗓子吧。”說完斟滿一杯酒遞過,斜偏腦袋,微微笑道,“你們做人可真累,人生苦短,有那麼多東西要去對得起,卻偏偏不說要對得起自己。”
皇甫譽一口甜酒哽在喉嚨。他雖然心思單純,但自小接受皇室教育,平生所學難免沾上皇權政治之氣,只知道要以長遠大局為重,根本從未認真考慮自己。如今聽得顏惜一言,不禁心頭微怔,久久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