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
“別喊了,他不在這。”
又一個人從遠處走來,走到少年面前,為他撐起傘。
“回車上去吧,嚴歡。”
嚴歡站在傘下,有些茫然無措。“可是我明明剛剛看到他了,一定是他沒錯,他還沒有離開麗江!我們不能走,一定要找到陽光!我們還可以再留下來……”
“嚴歡!”付聲語調驟然凌厲,“你給我清醒點!樂隊不是隻有你一個人,不是隻有陽光一個人。你是隊長,你要為所有人負責,而不是隻知道莽撞行事,你明白嗎?”
嚴歡低下頭,“我、我只是想帶他一起走,帶大家一起走。明明來的時候是四個人,為什麼只有三個人一起回去?”
看著他眼睛泛紅模樣,付聲目光放軟,無奈嘆了一口氣。
“回去以後,我陪你一起找,總會找到他的。”
“上車吧,嚴歡,他不在這。”
“我們還得繼續趕路。”
即使離開了一個人,悼亡者還是要繼續向下一站前進。
他們不能停留,他們要向前追逐。
——不僅僅是為了自己。
兩人撐著傘的背影漸行漸遠,看著他們在街口上了一輛車,最後一直注視著那輛車駛出自己的視線,陽光才收回目光。
“那個傻小子。”
他躲在巷子中,背靠著垃圾箱,周身一片狼藉,但是嘴角卻帶著一絲笑意。
在冰冷的雨中,這是唯一帶著點暖意的笑。陽光閉上眼睛,想起嚴歡剛剛那一聲聲呼喚,胸口好像有什麼在跳躍、燃燒,逐漸溫暖起他冰涼的四肢,讓他又有了力量,能夠再次站起身。
“真是個比我還笨的傢伙。”
他從巷子中走出,望著通向前後的兩條路。
一條,通向無法掙脫的過去;一條,通向新的夥伴和新的開始。駐足在分岔點,陽光猶豫了好久,最後緩緩地轉身向路的一邊盡頭走去。
那是與嚴歡他們截然相反的方向,那是他已經不能再回頭的方向。
是的,他已經不能回頭了。揹負著過去的人,沒有資格走向未來。
雨勢漸大,陽光孤獨的背影漸漸融入街頭,消失不見。
……
離開麗江的那天,天空一直下著雨,雨水連線天與大地,把整個世界都遮蔽。
嚴歡坐在車內,出神地看著外面的雨幕。那一絲絲的雨滴從雲層中落下,像是有誰在天上哭泣不止。
“JOHN,你說,為什麼要有離別?”
獨自望著車窗外,嚴歡突然問道。
“為什麼珍惜的人不能一直在身邊,為什麼大家不能永遠都在一起?”
“因為這是現實,不是童話。”JOHN回答他。“不過你也可以這麼理解,有離別,才會有相遇。”
一切舊的結,都是為了新的開始。哪怕過程再痛苦,再不捨,也不得不經歷。
揮別過去,才能迎來新生。
初嘗成長滋味的嚴歡似乎明白了什麼,他回頭,看著車內,坐在前排開車的向寬,坐在副駕駛上的付聲。
想起不久以前,他與他們都還是陌路,即使擦身而過也不相識,但是經過這麼不長的一段時間,卻讓他們成為一起相互信賴、相互依靠的夥伴。
這是怎樣的奇蹟才能創造的相逢?
少年人,他永遠不知道,在時光的道路上,下一秒等待他的會是什麼。
也許是喜悅,也許是悲傷,也許是離別,也許是相聚。
就像這貫通天與地的雨滴,從萬米的高空墜落摔碎,只為一生一次的相遇。
“還會有重逢吧?”
嚴歡眼睛望著窗外,執拗道:“一定會有的,新的相聚,還有重逢。”
遲早有一天,消失在麗江的貝斯手,能夠再回來,一定能再相見。
嚴歡望著天空,如此誠懇地祈禱著。
告別麗江。
藝術家
“噠,噠噠!”
小嬰兒伸手向眼前的要抱抱,嘴角流下一道口水,沾溼了胸前的布兜。
“抱,哇哇,抱抱!”
正在埋頭看歌詞的人抬起頭來,看見小寶貝委屈的一雙大眼睛,無奈地嘆了口氣。走過去,將他從嬰兒車裡抱了出來。
“鍋鍋。”
寶寶將頭輕輕靠在他肩上,心滿意足地蹭了蹭。
嚴歡看著自己被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