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他緊緊地皺著眉,嘴唇閉著,像一把撬不開的鎖。
短暫的沉默之後,徐堅彷彿自言自語道,“我不寫小說了。”
“嗯?”
居然能引起他的注意?詫異之餘,徐堅將這句話重複了一遍,“我不寫小說了,這總可以了吧?本來這也是心血來潮的事,又不是專職作家,靈感也不會每天都來找我。”
“說話算數。”楊勉修立刻接話。
“遭罪的人可是我,你用不著這麼緊張。”
“我只是不想像現在這麼麻煩。”
難,難道又被看輕了?徐堅又好氣又好笑,他伸了伸懶腰,覺得肚子有點餓,一看鬧鐘,已經差不多六點了,剛想開口邀楊勉修一起去吃飯,對桌的手機突然振動起來。
嗡嗡,嗡嗡嗡——
楊勉修撐著桌面站起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撈起手機,接通電話的前一秒瞥見來電顯示上寫著“季桐”。
“勉修,吃飯了沒?”
畢竟是聽了四年的聲音,楊勉修想象著男生一隻手插著褲袋,看似規矩地揹著雙肩包,臉上卻是不耐煩的表情。皆是那麼順理成章。
“沒有。”覺得沒必要說謊。
“一起吃。”
“我不會和你吃飯。”因為可以明確地拒絕。
電話那頭頓時急了,“你那麼討厭我?一頓飯都不願意和我吃?我約了你那麼多次,你有哪一次是答應我的?”
“掛了,再見。”手機移開耳邊的時候,還能聽見那頭傳來男生氣急敗壞的吵鬧聲。
徐堅背對著他豎起耳朵,一點聲響都不願意放過,看樣子是有人想和楊勉修一起吃飯,但是被回絕了。那個人是誰?朋友嗎?正胡思亂想著,楊勉修把手機哐噹一聲扔在一邊,又重新坐回他的旁邊。
“那麼絕情?是騷擾電話?”明明知道不應該問,可是衝動地想要問明白,想要更多地瞭解他。這種違背意願,剋制不住的心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追我的人。”
徐堅“啊”了一聲,以為他在開玩笑,但是看神情似乎並不是。他的臉色不太好,徐堅也不知道這種時候該說什麼來調節氣氛。
“徐堅,你為什麼會寫耽美小說?”
“這個……”為什麼要問這麼尷尬的問題?徐堅覺得腦袋又要開始打結了,“當然是,我看的基本都是耽美類的小說啊。”
“看了就一定要寫嗎?寫小說是興趣,但是你的性取向可不是這個吧?你這傢伙不喜歡男人,為什麼還要寫基佬的戀愛故事?”這種咄咄逼人的態度,臉上卻雲淡風輕。
徐堅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不過,楊勉修並不打算留給他時間。
“對於楊紹華而言,謝康並不只是一個竹馬那麼簡單。他曾經意識到,自己太過依賴他。謝康是避風港,也是一直要在一起的人。像戒不了的毒,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喂,為什麼忽然說起小說?”這分明是《界限》裡的情節。
直到大學,那一場醉酒事件,他們上′床了。面對謝康爆發的感情,楊紹華只一味地退縮,逃避,不敢正面應對。兩個人的關係逐漸疏遠,謝康主動退出楊紹華身邊的位置,不再借給他肩膀,也不再溫柔相待。
二十多年相伴的習慣,對方的成熟與溫柔皆像大樹的根,深紮在內心的土壤中,如何辦到連根拔起。兩個人早已在年少時越過了禁忌的界限,彼此融為一體。
“楊勉修,你認真地看過了?這個小說?”徐堅低聲問。
“嗯。”
得到意料中的回應,徐堅並沒有那麼開心。
“那些事是謝康做的吧?”楊勉修忽然問道。
“咦?”
“壞事,傷害楊紹華的事。”
“啊,是他做的。只有陷入無路可走的境地,人才會往回走。”
“對喜歡的人一邊打壓,一邊圈進懷裡愛他?”楊勉修不置可否。
把喜歡的人囚禁在虛幻的遊樂場中,只讓他看見美的世界,把醜惡藏入黑暗。
徐堅苦笑道,“所以說,寫小說是主觀的事,別搭上現實。”
“你這是以愛的名義去欺騙啊。”
啊……這個世界上,誰又沒有欺騙過誰?有人能發誓一輩子不說謊嗎?若是沒有了謊言,生存還是一個問題。
法律沒有禁止說謊,何必拿這個來責備他?
“隨你怎麼想吧。”徐堅覺得有些煩躁。
三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