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嵐便教著他,如何看位置,如何按快門,如何換底片,不一會,宣懷風說:「我大概會了,你走過去,讓我試試。」
白雪嵐過去在廊柱邊站好了,宣懷風便幫他找了一張。
白雪嵐走回來說:「我們兩個應該一起照幾張。」
宣懷風說:「這個主意好,我也正這麼想。只是要找一個會照相機的人來了。這時髦的東西,不是人人會擺弄的,隨便找一個聽差,只怕搗鼓壞了。」
白雪嵐說:「找孫副官吧。」
便進房裡拉鈴,叫了一個聽差來,吩咐說:「你去請孫副官過來。」
聽差去了,不一會回來說:「孫副官剛剛出門辦事去了。」
宣懷風說:「叫小飛燕來試試吧。」
白雪嵐問:「她會嗎?」
宣懷風說:「不會就教教她。女孩子心細,而且手腳輕,就算學不會,至少也不會弄壞東西。」
白雪嵐說:「聽你的。」
把小飛燕叫過來。
小飛燕從前在她乾爹那裡,也曾經到照相館裡照過照片,知道這照相匣子是很貴重的外來貨,她竟不知道這是私人也可以擁有的,很是驚奇。
聽見宣懷風要教她拍照,又是害怕又有點好奇,學了好一會,受著宣懷風的鼓勵,戰戰兢兢地點頭答應幫他們兩人拍照。
白雪嵐說:「你可要拍好了,我們兩個人都要拍到鏡頭裡面去。」
拉了宣懷風,退了幾步。
兩人先並排站著,後來又在靠揹走廊的座位上,一人站著,一人坐著,叫小飛燕照了幾張。
最後擺姿勢,白雪嵐嫌太正兒八經,不夠親密,自己先就坐了,要拉宣懷風坐在自己膝上來一張。
宣懷風堅決地說:「這我可不會配合,要是相片給人看見,成什麼樣子?」
白雪嵐說:「你怕給人看見嗎?我可不怕。偏給他們看看,能把我怎麼著?」
宣懷風說:「你不要又鬧出事情來。」
白雪嵐問:「你到底坐不坐?你不肯,我就要來抓你了。」
作勢要站起來抓宣懷風。
宣懷風先是輕輕繃著臉的,被他抓住胳膊往懷裡遊戲似的扯,動作很親密,臉一發紅,忍不住眼裡綻了笑意,對白雪嵐低聲說,「有人看著呢,你老實一點。俗話說,攜子之手,與子偕老。我們手牽著手照一張,總可以吧。」
他說得這樣有情意,一下子就把白雪嵐給軟化了。
白雪嵐直從心底笑出來,說:「好。」
和宣懷風肩並肩站一塊,兩人站得筆直,垂下的手,五指緊握著,對著鏡頭,露出笑容照了一張。
一個上午,因為來了一個照相匣子,就花了大半個鐘頭。
照完相,白雪嵐叫了一個聽差,讓他把底片送去照相館裡,找老道的照相師傅沖洗,吩咐說:「叫他們務必經心,洗得好,我雙倍給錢。洗壞了一張,我叫人砸他的鋪子。」
宣懷風在一邊聽了,搖頭說:「山大王,現在是民主法治的世界,你這種話可討不得好。」
白雪嵐不以為然地笑道:「現在人人披著民主的外衣,滿大街的豺狼,你要真信報紙上那些歌功頌德的話,那可要栽大跟頭了。管它什麼世界,左右不過以牙還牙,以暴治暴。」
宣懷風拿他這兇霸的天性無可奈何,嘆了一聲。
白雪嵐只當聽不見他那聲嘆氣,走到他跟前,調笑一樣地用兩根手指擰了他的下巴,轉過來對準自己,問:「你今天不出門嗎?」
宣懷風說:「今天早上休息一下,下午還是有事情做的。晚上還有二頓酒席吃。你呢?」
白雪嵐說:「我這邊要應付好幾件事,現在就該出門了。你晚上吃誰的酒席?」
宣懷風便把梨花和小飛燕結拜,要請一桌席面的事說了,又問白雪嵐,「我去和她們吃一頓飯,你介意不介意?」
白雪嵐說:「這是風塵女子救落難女子的喜劇本了,我何必礙你的興致,你想去就去吧,只要隨身帶著保護你的人就行。我要出門了,你表示一下。」
宣懷風一怔,問,「表示什麼?」
白雪嵐趁他發怔,湊過來,在他嘴上重重親了一口,小聲說:「衣櫃抽屜裡有瓶法國香水,是專給男人用的,你晚上洗了澡,用它一用,香香的在床上等我回來吃。」
在宣懷風耳朵上小咬一口,意氣風發地笑著走了。
第六章
宣懷風被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