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上君聽到這裡就沉默了。
格魯烏。
格魯烏是俄羅斯的一支特種部隊,包括陸軍和海軍特種部隊,這支部隊在車臣戰爭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他們在敵人後方實施集中偵察,必要時甚至能摧毀敵人的機動型核攻擊武器,實施破壞行動並在敵人後方開展游擊戰爭。更可怕的是,他們本來還兼有暗殺著名的軍政活動家的任務,但後來暗殺任務被取消。
“那時候……你什麼感覺?”樑上君問。
紀策半閉著眼睛休息,像是在回憶:“沒什麼感覺,就是累,累到你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累到你根本就沒有辦法用大腦去思考。全都是本能,只剩下本能。”
“本能。”樑上君重複。
“嗯。整個戰場上只剩下你一個人,什麼信仰什麼使命早就不存在了,除了本能,你還能抓住什麼?人到了絕境的時候,就不是人了。無論再進化多少年,人的獸性都不會消失。所以你不用擔心……”紀策驀然睜眼,帶著笑意看向樑上君,“我相信你足夠禽獸。”
樑上君反駁:“可惜了,在這一點上,我永遠超越不了你。”
樑上君回到寢室的時候已經很晚,倒不是他跟紀策嘮嗑嘮了這麼久,而是他在走廊上吹了好一會兒的風。
“整個戰場上只剩下你一個人,什麼信仰什麼使命早就不存在了,除了本能,你還能抓住什麼?”紀策的這句話讓他莫名地心慌。
沒有信仰沒有使命,那還是一個軍人嗎?他無法想象。
從一開始班長就告訴他,他必須有一個堅定的信仰,無論什麼樣的信仰,無論多自私或者多偉大,必須要有。
直到後來,班長本身就是他的信仰。
信仰和使命,如果這些都不存在了,他還有什麼資格去爭奪榮耀?他不明白。
話分兩頭。
紀策早早地送走了樑上君,卻沒有早早地進入工作狀態。他丟下了那些策劃的比賽專案,坐在椅子上,把腿蹺在窗臺,靜靜地吹風。
他是故意這樣說的,但他沒有要打擊樑上君的意思。
英雄都是有信仰的。在他很小的時候他就懂這個道理。因為他每次問王叔叔他的父母是什麼樣的人時,王叔叔都會說:“他們是英雄,他們有最崇高的信仰。”
可是信仰並沒有讓他們活下去。
他不知道父母怎麼死的,他更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而死。他甚至連他們的遺體都沒有見到。
他只記得自己站在他們的靈堂中,腦子裡一片空白。
王叔叔一遍又一遍地對他說:“他們是英雄。”
連死了都只有一個人來弔唁的英雄。
“英雄……”紀策默默地重複這個詞,夏夜的風吹得他不由閉上眼睛:
樑上君,你當然可以成為一個英雄,但是我更想讓你活下去。說是私心也好說是戰友情誼也好,這一次我想讓你丟下信仰和使命的包袱,為了自己而拼命,為了活下去而拼命。
你明白嗎?
整裝待發。
在前方很遠很遠,有一隻栗色的貝雷帽。所有的參賽者望眼欲穿。
頭頂一輪烈日,身上30公斤的負重讓他們在起跑處就已經汗流浹背。
鋼盔壓在樑上君的額頭上,他慢慢調整著呼吸的頻率。
想要贏。
很久沒有這樣強烈的渴望。
裁判高高舉起了發令槍:“預備——”
啪!
樑上君邁出了第一步。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高處的指揮台。
熾熱的空氣看上去有些不穩定的波動,那個人高高在上的模樣依然很可惡。
他在看著他。
用一種從未有過的眼神。
樑上君飛快地扭過頭去,他看著曲折的路,有一瞬間的愕然。
紀策,你在期待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預告:
望眼欲穿!栗色貝雷帽!
第二十七章
20公里越野跑。
其實這應該不算什麼,參賽者都覺得不算什麼。才20公里而已,他們想,爺當年40公里都只是一笑而過。
結果他們全傻眼了。
這二十公里哪裡是人跑的,溝壑縱橫,翻山越嶺就算了,因為有時間限制,所以他們不得不一直保持狂奔的狀態,不是跑步,是狂奔。
上山,下溝,長距離障礙區,然後全武裝泅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