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蔚藍你在麼?」
他在樓下看到燈光了,卻沒人給他回應。
浴室是嘩嘩的水聲,堪比外面的雨聲。朦朧的燈光透出一絲一縷,他便拍起了門:「蔚藍,蔚藍!」
久久,沒人回應。
陳清忽然有股不祥的預感,那也是最惡俗的想像,然而就在他幾乎要破門而入的時候,門開了。
蔚藍赤裸的站在他面前,頭髮溼漉漉的貼在額前,淌著水。
「蔚藍你哭了麼?」陳清伸手撫上了蔚藍濡溼的臉頰。
蔚藍並不作聲。
「蔚藍你沒事吧?我敲了半天門,我還以為……以為你……」
「以為我因為失去你就去死了?」
蔚藍的嘴角有一抹笑,那笑卻讓陳清打了個寒顫。
「我不值當那麼幹。」
「蔚藍……」
「什麼也別說了,我懂,我明白。」
「蔚藍……」
「你愛上她了是吧,選擇她對吧?你們好很久了是麼?」
「蔚藍你聽我說……」
「什麼也別說。安慰人的話,我聽夠了。虛假的溫柔,我也受夠了。」蔚藍拉開了陳清的手。
陳清的心似乎被誰擰了一把。他看著蔚藍拿過毛巾,一點點的擦著身體。
「蔚藍,對不起。」
「對不起?」這句話真正的刺傷了蔚藍,「對不起?」
陳清不敢去接話。
「想道歉是麼?」蔚藍笑,「好啊,跟我做愛吧。做到最後一步,就算讓我沒什麼遺憾,讓我完整的得到你。」他說著,捏住了陳清的肩膀。
陳清看著蔚藍,並沒有推開他。
「肌肉僵成這樣,還在出售你廉價的溫柔?」蔚藍笑了笑,親吻了陳清的額頭,「以後好好的吧,也別再不快樂。」
「蔚藍……」陳清伸手摟住了蔚藍。
「就是……再結婚,我絕對不給你當伴郎了。這個一定饒了我。」
這一夜,他們還是睡在了一起。
第二天一早,陳清起晚了,因為往日裡喊他的蔚藍今天沒喊他起床。
他渾渾噩噩的起來,帶著某種預感拉開了蔚藍的衣櫥 空空如也,只有衣架還擁擠在一起。
他又去了客廳,蔚藍總是扔在茶几上的Kent菸盒同樣不見了蹤影,倒是菸灰缸旁邊放著那隻他一直用的舊打火機。廚房裡那條熟悉的圍裙被收到了櫥櫃裡,洗手間屬於他的刮鬍刀消失了。
最後,陳清回到了臥室,他跪下來,掀開床裙,往裡窺視。那隻紙箱還在,可拖出來,裡面只剩下一些屬於他的物品。他的舊校服、舊雨傘、泛黃的書,還有他們的相簿……
家裡沒有了蔚藍的氣息,最後一點,只殘存在他的身上。然而,一陣風帶著絲絲涼意吹進來,將它吹散了。
「等下我們去吃餛飩吧,不知怎麼地忽然就想吃,想了好幾天。你說奇不奇怪?」
陳清並沒有聽進去林璐穎的話,他只是盲從的走著,跟著她。
每個週六,似乎成了例行公事,他總要陪林璐穎逛街吃飯,晚上也是固定的要看一場文藝電影。
時常,陳清醒過來就覺得這一天不對勁,哪兒哪兒都不對勁。而且,這樣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多。他開始下意識的去懷念一種生活,有蔚藍在的生活。那時,顯然要隨心所欲的多。
他從不擔心睡過頭要遲到,因為蔚藍總是及時推醒他;他從不需要考慮出門前的裝扮,蔚藍總是把他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掛在衣櫥裡。
家裡從來都是井井有條、一塵不染,襯衫的邊角也總是熨的平平整整;每天晚飯要吃什麼他更加不用操心,進門就是熱騰騰擺好一桌的飯菜。
他最喜歡晚上看電視的時候,有感興趣的財經節目或者球賽,兩人就一起看,邊看邊喝啤酒,沒有就選擇看影片,歷史題材或者動作影片是他們的最愛。
週末也很充實,或者一起打打壁球或者隨意看看展覽,蔚藍總知道這座城市都在進行些什麼展覽;洗澡從來都不那麼枯燥,例行公事的間隙他們可以聊聊趣事,擦不到的後背也總可以去拜託蔚藍……
毫無疑問,林璐穎是個有魅力的女人,較之過世的妻子,她更加外向更加時尚更加熱衷於經營生活。然而陳清卻遲遲不能適應。
他開始苦惱於穿梭在一家家的女裝店;苦惱於高階餐廳的刻意情調;苦惱於永遠也看不完的愛情電影,天知道一年究竟有多少部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