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處多時——低眉垂眼,姿態溫順。又是那張熟悉的臉蛋,眼角的黑鑽泛著恬靜的光芒,只是這會兒,黑鑽從右邊變成了左邊。青年衣著整潔得體,頭髮被梳得一絲不亂。他目不斜視,甚至未在北宸的臉上逗留過一秒,青年幾乎視北宸為隱形,他彎下腰,恭敬地回覆道:
“主人,祿已經離開了黑森,一切照計劃順利進行——”
同樣是無可挑剔的外貌,相似度極高,北宸有瞬間的迷惑。祿和這個男人,是孿生嗎?
敏銳地察覺到北宸的迷惘,路易斯露齒輕笑,拍拍他的手背,不甚在意:“是兩隻可愛的小玩具!”
路易斯掃過青年美好的臉龐,不鹹不淡地補充道“你遇見的,是哥哥——祿。而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弟弟——井。”
精緻的五官,缺乏任何的活氣,彷彿沒有靈魂的空殼。井聽命地開啟密室的大門。
一剎那,北宸幾乎彈眼落睛。
放眼望去,幽幽的藍色熒光下,幾十個甚至幾百個圓柱容器被整齊地排列其中。
路易斯溫柔地向他微笑,放開手。示意北宸能夠隨便入內,進行參觀。北宸迫不及待地向最近處的容器跑去,向他此行唯一的想要的謎底跑去。
北宸雙手架在一個容器下方的平臺上——銀色的名牌上寫著一串奇怪的編號。似生物非生物的紅色肉塊,被浸泡在清澈的營養液中。佈滿猙獰的青色經脈,同時連著幾根不同顏色的管子,間或地微微抽動,如同痙攣。
即使擁有過人的膽識,在這件詭異的“作品”前,一股寒氣依然自北宸的腳底直衝頭頂。
北宸邊走邊觀看。順著密室的過道向前,畸形的肉塊逐步由小變大,朝著某種形狀開始發展。在瀏覽了連他都記不清數量的容器後,一個體形是其他兩倍的大容器,被安置於密室的盡頭,周圍擺滿了功能不一的精密儀器。這樣的陣勢與待遇,顯然是其他容器不曾擁有的,北宸呼吸一窒。
心中隱隱明白,或許那就是謎底的最終揭曉。
為了這個秘密,他被政府派遣於此,又像拉圾被政府無情丟棄。北宸雙手攥拳,隱隱發抖。一步一步地朝秘密踏去,腦海間飛馳而過的是如同默片般的痛苦經歷—— 被剝光衣服,大敞雙腿在試驗檯上做著女性器官的檢查。被瘋狂科學家注射喚醒休眠器官的激素。被男人按在身下,一次又一次地進出……
容器終於逼近了他的眼底——出乎意料!是蜷縮其間,正甜美酣睡的嬰兒。不同於從母體分娩出的新生兒,容器中的嬰兒面板光潔,沒有絲毫的皺褶。嬰兒漂浮在液體中,就像沉睡在母親的子宮中。除卻身上被附著的其它管子,臍處的管子一直連到嬰兒的身體內部,能看見不時有流質液體被送入他的體內。
“很漂亮不是嗎?”不知哪兒冒出來的路易斯,從後面攬住北宸的腰,熱氣曖昧地噴灑在他的耳朵上。
北宸打了一個激靈,劇烈的掙扎起來。
路易斯戲謔地逗弄了他一下。難得的,放開了懷抱。
經過北宸,路易斯單手附上容器的玻璃壁,表情摻雜著陶醉。
“他還沒有名字。”與欣賞的神情截然不同,路易斯的眼底卻漫上一股陰鷙。“當然,複製品再怎麼模仿得惟妙惟肖,卻永遠是見不得光的影子。玩具永遠,也只能成為玩具——”
話罷,維繫嬰兒臍部的管子,忽然脫落了下來。就在一旁,計算著嬰兒心臟與脈搏的儀器,開始不規則地畫出曲線。嬰兒的口鼻吐著一圈圈的水泡,像溺水般,在營養液裡,抽搐不止。眼看著脆弱的生命,就要夭折,北宸移開眼睛。即使與普通的嬰兒再相似,北宸知道容器中的孩子,只是個人造怪物罷了。
“夠了,住手——”北宸呵斥一聲,抓住路易斯的手臂。他閉上眼睛,轉過臉去,不去看路易斯,也不去看在營養液裡大幅度掙扎的嬰兒。
北宸自認為不是聖人,可要他眼睜睜目睹虐殺嬰兒,他做不到。他的道德和良知,讓他做不來像路易斯的殘忍。
路易斯有少許的吃驚,但快到肉眼都分辨不出那樣的情緒變化。他垂眼看了一下北宸握著自己的手,路易斯覺得十分受用。
待北宸睜開眼睛,嬰兒已經恢復安詳恬靜的樣子,咬著手指,繼續美夢,看不出哪怕絲毫的命垂一線。
路易斯用一種饒有興趣的目光注視著北宸,末了嘆了口氣:“其實你不該救他的——”挑起北宸的下巴,路易斯指尖冰冷。
又是毫不留情地拍開路易斯,北宸躲過路易斯頗有些憐憫的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