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都是軍人,職業素養都很高,李貅不說,他們一句話也不過問,只是看了一眼我頭髮已經漸漸凝固的血痂,和李貅脫下來的血葫蘆一樣的衣服。
要是他們知道這件事的緣由,大概會因為自己保護的是我這樣的人而覺得恥辱吧。
而他們也遲早會知道的,這件事會成為這個圈子裡的又一件軼事一樣,成為被人傳說的笑柄。
被別人找上門來,潑了一身豬血,竟然是因為“搶別人的男人”這種爭風吃醋的事。跟外面被人在光天化日下剝光的小三,不過是一丘之貉。
我自己還是個男人。
滑稽又諷刺。
最開始憤怒的勁漸漸過了,只剩下一陣陣的心寒,跟數九寒冬裡吃壞了東西一樣,從骨子裡覺得冷,又覺得噁心。
我不想說話,不想動,甚至也不想朝任何人發火。
我只覺得噁心。
“這件事不要跟我爸說。”我只跟李貅說了這一句。
李貅抿緊唇,大概想擠兩句話來安慰我一下,但他這輩子沒有安慰過人,臨時也學不來,只是握了握拳,眼裡的怒火更亮了。
他在替我抱不平,我知道。
…
我從後門回了家,把自己關在以前的房間裡,把身上所有的衣服都扔進垃圾桶,開啟浴室的花灑,一遍遍地往身上衝水,直到水變冷,直到我蹲在浴室的地板上,控制不住地嘔吐起來。
我仍然聞得見血腥味。
我覺得髒。
…
等我把自己洗乾淨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我換了睡衣,沿著二樓茶室的陽臺,爬到以前我常常和鄭敖一起看月光的陽臺上,很久沒來,上面落了一層灰,我把地上擦乾淨,喝著自己帶來的啤酒,開始看月光。從這個陽臺看過去,半個李家的風景都盡收眼底,李家別墅的左側有一棵高大的闊葉樹,開白色的花,花型很漂亮,我小時候上科學課,書上講珍稀動植物,講朱鷺和珙桐,我總是覺得它就是珙桐。可惜實在是太高了,看不清楚,只看見形狀非常漂亮的一片片白色點綴在枝葉間,皎潔得像月光。
我看見傭人在走廊裡穿梭著準備種類繁多的夜宵,李貅年紀小,還在長高,這些是給他吃的。我看見李黎帶著幾個人,來了又走,大概是在查寧家的事,我看見黑夜中,兩束車燈的亮光慢慢開近李家,穿過李家前面的綠化,停在大門口,管家親自去接。
我知道那是誰。
是鄭敖。
他姿勢還是很優雅,身形也好,沿著草坪中間的小路一直走,然後李貅衝過去,抓住了他衣領,李貅行事還是這樣直接,管家大概覺得站在一邊看客人捱揍很失禮,找了個藉口溜走了。
鄭敖開啟了他的手,兩個人難得地沒有打架,畢竟大門口人多。
然後他們繞過那棵樹,走到了別墅後面的花房。
是的,就在我陽臺下面的花房,以前花房旁邊那棵樹沒有修剪過的時候,我可以順著樹一直爬到這個陽臺上。
我聽見他們的腳步聲,往裡面縮了一點,現在是夏天,花房的玻璃穹頂收了起來。他們倆站在玫瑰和擺著蘭花的木架子之間,我看見李貅換了一件黑色的T恤,鄭敖仍然穿著正裝的白襯衫,他態度很從容,很優雅,甚至帶著笑。
李貅在大聲罵他。
“你管不好下半身就切掉好了,為什麼連累許朗!寧家那個雜種也算個帶把的?簡直就跟女人一樣,使這種下流招數……”
鄭敖態度很淡定地解釋。
“當時他對小朗不客氣,我就跟他分手了,他大概是誤會了。”
“我呸!”李貅氣得想打人:“你他媽這種話也拿來騙我,你要不是後面再去招惹了他,他會來找許朗麻煩!”
“那是王朗多事,他和甯越的姐姐訂了婚,就開始撮合我,甯越自己自作多情。”
“滾你媽逼!你不浪人家會自作多情,要不要臉!”
鄭敖是受不了委屈的人,就算李貅佔了理,這樣三番四次罵他他也動了氣,斜睨著李貅來了句:“你以為都跟你一樣性無能?”
李貅一拳就揍了過去。
“你他媽少拿下流當有趣!”他學的是自由搏擊,下手快準狠,一拳擦過鄭敖的臉頰,頓時紅了一片。
鄭敖直接一腳踹了過去,踢得李貅撞在蘭花架上。
“我讓著你,你還越來越起勁了!”
“小爺要你讓過?!”李貅一個下勾拳,結結實實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