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
“我自己讀書的時候,攢了一點錢……”我跟他解釋。
“現在的大學生還能攢錢?”他反問:“R大的法律專業這麼閒?”
我握緊了西裝的肩部,隔著防塵套和西裝布料,木製的闊肩衣架硬硬的。
“蘇律師,我不太懂你的意思。”我抬起眼睛,和他對視。
“我不管你和鄭敖是什麼關係,也不管你的錢是哪裡來的。”他喝了一口咖啡,動作優雅得像禮儀課範本:“陳逸太蠢,薛雪很快就要結婚,我已經跟錢律師說讓你當我助手,我不想再花時間找人。”
驚喜來得太突然,我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謝……謝謝蘇律師。”
他已經低下頭去看卷宗,手一擺,示意我出去,頭也不抬。
我輕手輕腳地把西裝掛到他辦公室的小休息室裡,悄悄退了出去。
…
一出去就被攔住了。
薛師姐和幾個實習生正靠在茶水間門口聊天,看見我路過,一把就把我撈了過去。
“嘿,冰山找你幹什麼?你怎麼撞到他手上了?”問話的是薛師姐,她已經訂婚,據說年底就要結婚,男方是公檢,比她還忙。
“沒什麼事,就是讓我把衣服拿進去。”薛師姐事業心很強,而且事情還沒定下來,我也不好到處說。
“切,就知道冰山不會搞你。”一個實習生不忿地晃著咖啡杯:“我們都快被他弄死了。”
“你們要是有許朗一半能幹,他怎麼會搞你們。”薛師姐維護我:“許朗你也別太聽他的話,乾洗衣服這種事,就讓他自己做,你又不是他傭人……”
我不好拂了她的好意,只能答應著。還好錢律師辦公室一動,大家頓時散了,我也得以脫身,回到自己位置上。
我被收養之後,也做過很詳盡的體檢,醫生說我心臟可能有點小麻煩,不過問題不大,應該是先心病,後來自愈了,對基本生活還是沒什麼影響。我長大之後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只是偶爾會有一點喘不過氣來的情況,深呼吸幾下就好了。相比孤兒院那些孩子,我這點缺陷幾乎不值一提。
只是為了養生,我在辦公桌上放了不少綠色植物,大辦公室裡女孩子多,怕冷,不肯開窗,空氣不流通,有點植物總歸好點。偶爾她們收到男朋友送的仙人球金錢草什麼的,快枯了也扔給我養,積累了半年,也頗具一點規模。常有人誇我辦公區域養眼,上次有個委託人崩潰大哭,她們還把她拉到我位置上坐,把這裡當小型氧吧。
這段時間沒什麼重要案子,我手上要整理的就只有一個離婚案,簽了婚前協議,律師能發揮的空間相當有限,不過蘇律師既然接下來,作為助手的我還是要認真看。
中午給蘇律師叫了餐,自己去微波爐熱飯,薛雪他們叫了外賣,叫我過去一起吃,陳逸師兄也回來了,不過在外面吃過了,他跟的黃律師比較擅長智慧財產權,不像蘇律師接案子隨心所欲,所以工作輕鬆很多。
下午仍然整理資料。
很多影視作品裡把律師寫得意氣風發揮斥方遒,其實庭上只佔律師工作的很少一部分,還不是非常重要的那部分,中國是大陸法系,又沒有陪審團當觀眾,庭上可供發揮的空間其實很好。真正決定勝利的,恰恰是那些最枯燥的文書工作,必須用心蒐集物證書證,不放過任何一點蛛絲馬跡。
下午三點,委託人到了。是個非常年輕的夫人,戴墨鏡,披著格子披肩。我看過她的登記表,和上次周律師接的案子差不多,老夫少妻,不滿丈夫的遺產協議,決定離婚。
可是周律師只堪堪賺回一點辛苦費而已。
我帶這位“童夫人”去見蘇律師。
敲了兩聲,門裡傳來一聲“請進”,推開門,蘇律師正低頭在寫什麼,看見我們,合上正在寫的卷宗,繫上西裝紐扣,站了起來。
童夫人施施然伸出手,和他握了一握,她塗的口紅是鮮紅色,唇角尖尖,朝蘇律師笑了笑。
我看蘇律師沒有讓我走,就坐下來,拿著本子開始做記錄。
“你在電話裡說可以提供你丈夫家暴的證據。”蘇律師開門見山:“有傷情證明嗎?最好是公立醫院開具的。”
童夫人戴著墨鏡看了我一眼。
“可以讓你的助理先出去嗎?”
“不需要。”蘇律師果然和薛師姐說的一樣態度強硬,而且極其護短:“他和我一樣,是專業的法律從業者。”
童夫人抿了抿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