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春天鄭敖經歷了太多事,似乎被迅速催熟,長成了他父親的樣子。但他其實挺瘦,又高,身形修長,葉家的人都在打量這位新姑爺,但他徑直朝那個小舞臺走了過去。
主婚人是個詼諧的長輩,看見他來了,笑著打趣:“咱們的新姑爺來了……”
但鄭敖就這樣徑直走了過去,舞臺上的話筒放在麥架上,他抓過了麥架,這對他的身高來說有點太低了,於是他微微彎下了背,低著頭湊近了麥架。
他的眼睛垂著,睫毛似乎還帶著雨水,他的頭髮從額側滑下來,他平靜得像在陳述一個人盡皆知的事實。
他說:“抱歉,各位,今天的訂婚典禮要取消了!”
那瞬間似乎整個世界都停滯了一秒。
然後他抬起頭來。
“不過訂婚宴你們還是可以吃的,”他笑著,似乎還有心情來開個玩笑:“所以大家都把紅包交上來吧。”
一片譁然。
滿室的竊竊私語和麵面相覷中,葉家人難看得能擠出墨汁來的臉色中,他仍然站在那裡,帶著笑,鄭偃彷彿在他身上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那個人是他父親。
…
鄭敖曾經不理解他的父親,他曾經恨他的從容,如果他真的像外人說的那麼聰明,為什麼連自己的兒子都只能頂著侄子的名號出現,為什麼鄭家的餐桌上氣氛會那麼奇怪。他卻仍然笑著,胡作非為,招搖過市,彷彿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能夠難倒他。如果他真的還有餘力去笑,為什麼不去改變這一切。
後來鄭敖才知道,原來笑並不代表著開心,聰明也不代表一定會贏。
就像他現在正在進行的這場豪賭,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但他卻在周圍人的面面相覷中笑得慵懶,好像這不過是他興之所至的一個小玩笑。
因為這世上最牢固的面具,其實不是冷漠,而是笑容。
☆、第63章 危險
今年註定是不平靜的一年。
年初倒了個關家;還好離得遠;就是波及到這邊,也不過是讓他們添了些兔死狐悲的感慨而已。
但春天還沒過完;鄭家又亂了。
京中的家族都是一起過了幾十年的,盤根錯節。姻親、世交、朋友、生意夥伴;拔起任何一家;都會牽出一張巨大的網,整個叢林都會經歷一場地震,鄭家人丁雖然單薄,這張網卻是龐然大物。一個家族,只要出一個優秀的家主就能枝繁葉茂。鄭家卻出了整整三代。
他們甚至都有點太出色了,以至於自家打了起來。
聰明人鬥起來是非常恐怖的,因為這說明他們會各自招攬許多蠢人當炮灰;最後打來打去;蠢人死了一堆,聰明的人在臺上看戲。
鄭家這次也是這樣的套路。
關映盤踞了關家老宅,鄭敖就不回去了;帶著保鏢和一干傭人住在外面,兩方都不貿然動手。一上來就分家,做得這麼明顯,京中這些家族也都蠢蠢欲動起來。單從字面上看,蠢蠢欲動這個詞確實很絕,因為會在這個時候動的人,確實是太蠢了。以鄭家的實力,就算分成兩半,不管是哪邊,先上的人都是消耗實力而已,後面等著撿漏才是實在的。這其中有幾家的傾向十分明顯,葉家受了退婚這麼大的侮辱,表現得十分憤慨,但是以葉家一貫的尿性,打起來了他們也只會在後面搖旗吶喊。倒是王家和賀家動作有點大,這兩家都不太會做生意,以大欺小收了很多企業,都做垮了,所以一直對鄭家賺的錢很眼饞。
至於鄭敖這邊,就算在他接連得罪李家和葉家,做了一連串在外人看來“自毀長城”的事後,仍然有夏家態度鮮明地站在他這邊,另外一個合作伙伴周家也態度曖昧,至於李家則是前嫌盡棄,甚至在這麼危險的時候,李家的繼承人還整天往鄭敖這裡跑。
京中漸漸有傳言,說關映抓了李家收養的許朗。許朗也確實是命中與鄭家犯衝,早就有傳言說他是被關在鄭家,好不容易鄭敖要訂婚了,他轉了個手,又到了關映手裡。更有甚者,說鄭敖退婚、分家都是為了他。也有見過許朗的人十分不解,實在看不出他身上有半點紅顏禍水的潛質。由於沒有後續,這傳言傳著傳著也就罷了,變成了那些太太們無聊時嚼舌根的一件謎案。
原本還以為雙方能僵持多久,結果分家沒幾天就出了大事,先動手的是關映,讓人懷疑傳言中她身體不行了是不是真的。
雖然炮灰都是蠢人,但是直接說“我們當盟友你先上”有點太明顯了點,關映做得十分巧妙,她沒直接參與其中,而是把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