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接物總是進退得宜,舉止有禮,讓你感到很舒服,如沐春風。
馮賀可不明白什麼叫“如沐春風”,他就是喜歡跟明鋒在一起,儘管他們無論性格、品性、學歷、工作、身世背景,一點都不一樣。小學時老師配對子,讓好的學生帶學習差的學生,因為馮賀跟明鋒是鄰居,就把他倆配一起了。馮賀打小看見書本就頭痛,數字文字,在他腦海裡都是一團漿糊,對此事極為反感。明鋒也不強迫他,只是稍稍建議一下:“馮賀,為什麼不先寫完作業再去玩呢?明天就不會被罰站了。”
“罰站又能怎麼樣?”馮賀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明鋒推推眼鏡:“那會很累。”
……好吧,有點道理,寫完再說。
“馮賀,為什麼不把這首詩背下來?反正只有四句話,這次考試一定會考。”
“考不考有什麼關係。”
“寫上來你的分數會高一些,我會求情不讓你爸爸揍你。”
……好吧,有點道理,背四句話嘛,又不會死人。
就這樣,馮賀在明鋒拖拖拉拉生扯硬拽下,初中順利畢業,考上個職高。然後明鋒的父親出國了,一年以後,也就是在明鋒上高二的時候,他們全家都移民去了加拿大。
按理來說,他們的生活不會再有交集,別說只是中學生,就是大學生、參加工作,一個國內一個國外,戀人也會分手,老死不相往來。可明鋒偏不,每個月都會給馮賀寫信,說一說近況,再問候一下老鄰居們。後來改用電話,再後來改用MSN,再後來改用QQ。
因此幾年以後明鋒大學畢業,回國內看看的時候,和馮賀那點隔閡很快就消除了,彼此聊得很愉快。
曾經有一陣,真的曾有一陣,馮賀以為明鋒喜歡他,還抓心撓肝愁得不知如何是好,因為他對那小子一點感覺也沒有。結果等明鋒第一次回國,帶了整整一箱子的禮物,連他們小區樓下曾經提著棍子追他倆跑的老大爺都有一份,他才弄明白,敢情這小子只是比較喜歡念舊,比較重感情而已。
所以,求明鋒幫忙準沒錯,只要他能幫得上。
飛機晚點了兩個小時,人還算不多,不大一會就看見明鋒從閘口裡走出來。
馮賀撲上去錘了他肩頭一拳:“你小子,總算肯回來看看。”
“正好有個會要在這裡開,估計得待一陣子,還得多麻煩你。”和人高馬大的馮賀相比,明鋒矮一點,衣著簡單而有品味,舉手投足間從容不迫,極富魅力。
“哎呀說什麼呢,咱倆誰跟誰。”馮賀摟上明鋒的脖子,“哥們,我還有件事求你。”
“什麼?”
馮賀啟動汽車,靜靜地滑出停車場:“說出來我都鬧心。這不嗎,幾個月前我無意中認識個圈裡人,長得挺漂亮的,看上去又溫柔又體貼。我一時沒控制住,就跟他黏糊上了,還把他弄家裡去了。”
“哦?”明鋒溫和地笑,“那不是挺好嗎,你也算有個伴。”
“好個頭!”馮賀忿忿地,“整個一老媽子,沒了我就不行。天天變著花樣給我做飯,回家就問我:‘回來啦,累不累呀?我幫你捏捏肩膀’。”他故意捏著嗓子柔聲細語地學那人說話,逗得明鋒直樂。
馮賀愁容滿面:“我說你樂啥呀,我都鬧心死了。有時候,我真覺得他不是伴兒,是保姆加傭人加充氣娃娃。哎,我兇他罵他他也不吭聲,在床上我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叫他擺什麼姿勢就什麼姿勢,就差拿條皮鞭弄個TJ繫了。”
明鋒笑:“沒想到啊,你還好這口。”
“我不就是嚇唬嚇唬他嘛。”馮賀也有點不好意思,“我真沒見過這樣的,沒有脾氣,連句重話都不會說。”
明鋒皺皺眉頭,斟酌著措辭:“大賀,依你這麼說,他是不是……愛上你了?”
“哎呀。”馮賀一拍大腿,“我就怕這個呀。我只想跟他玩玩,沒想弄真格的,也不能住一段日子就得管一輩子啊,我可沒想跟他天長地久地過滋潤小日子。”
“那你和他好好談談。”
“談什麼呀談,你瞧他這樣我敢跟他談嗎?晚上回來晚一點他就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給我打,生怕我不回家似的。他也不愛說話,什麼都不肯跟我講,我就怕我真要攤開來說,他再萬一想不開……唉,你也知道我嘴笨……總之這次是破褲子纏腿,我算沒招了。”
“那你想我做什麼?”
“你幫我個忙,從小你就比我伶俐。我就跟他說你是我以前的愛人,現在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