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是誰,她只說是一個好心的領導,擔心自己那麼晚回家,這才順路送一送。後來他再沒向她提起過這件事,也許只有他自己還記得那男人當時看到她和自己一同離開時的神情有多麼落拓。
他一直記得那男人的臉,也記得那份沉穩和隱忍。
此刻腦海中的記憶翻湧而來,算起八年的滄桑,正與面前的男人完全重合。
程芷溪緊緊抓著柳勝源的手,說:“你說董事長他要把鋮發全部傳給方夢璃?”
柳勝源扶了扶眼鏡,四周看去,確定無人,才說:“這只是董事長半年前的意思。現在,他既然要叫姜洋來重擬遺囑,可能會有變化,你先不要著急。”
“不著急?我的睦程呢,我的睦程也是董事長的親生兒子,為什麼會將鋮發全部傳給方夢璃那個丫頭?”
柳勝源不自然地再次扶了扶眼睛,聲音乾澀道:“除了鋮發,董事長在全國各地還有很多不動產,睦程年紀太小,除了鋮發,一定會得到別的遺產。”
“可我只想要鋮發!”程芷溪緊緊地抱住他,貼在他耳邊輕聲說,“幫我!幫我好不好?”
“不是我不幫你,我也是沒有辦法。”他輕輕拉來程芷溪的手臂。
“你不能這麼對我!你記不記得七年前的那個晚上,我為你做了什麼?”程芷溪忽然喪心病狂一般嚷道。
聽到這話,原本冷靜的柳勝源和車內全當看戲的沈洛俱是一震。
“方副總在公司一向低調,雖然沒有大的建樹,但工作努力做事謹慎實在很難挑出毛病。”柳勝源面露愧色,仔細思考後恢復了以往的縝密。
“她不犯錯,你就不能幫幫她嗎?”
“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難道我對你不夠好嗎?為了我,還有什麼不行的呢?”程芷溪深情地吻住他,不讓他說下去。
“萬一董事長這次熬不過去?”結束了一個熱情的吻,他聲音稍顯喘息。
“不會,一定不會!這次,我會好好照顧他讓他好起來。等方夢璃犯了錯,等董事長改變心意將鋮發留給我的睦程,也就不枉我七年的苦心。”
“可如果副總知道了董事長的發病原因,你打算怎麼辦?”
“知道又怎麼樣?是她父親‘不行’,難道這也要怪我這個做妻子的嗎?”程芷溪留給柳勝源一個嫵媚傲慢的背影,揮揮手告別道,“我要回去了,不然董事長醒了找不到我就糟了。放心,方夢璃那丫頭最近,漏洞百出呢。”
又一輛黑色奧迪Q7從另一側開進停車場,剛好柳勝源的車開出去給他空了個停車位。
姜洋從車裡出來,緊盯著剛剛離去的黑色奧迪,不知在想什麼。
沈洛坐在車裡耐心地看完整場戲,直到姜洋也進了電梯間,這才喚醒方夢璃。畢竟確立遺囑的時候,長女怎麼可以不在場。
方夢璃醒來時精神還不是很好,沈洛足足解釋了五分鐘,她才搞清楚狀況,原來自己錯過了重要的會議,而且父親住院了。
她匆匆忙忙下了車就要去醫院看父親。沈洛忽然想起什麼,叫住她說:“把車鑰匙留下,這幾天有空的時候給你開到公司去。”
她立馬把車鑰匙交給他。
他揚了揚手裡的手機說:“我存了你的號碼,到了打給你。”
“好!”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沈洛一句再正常不過的話就能令她如此開心,對於病中的父親來說,她的確應該算是不孝。
到醫院大廳打聽到父親的病房號,護士說在十二層的VIP病房。出了電梯,她就看見周阿姨領著弟弟走過來。
“夢璃呀,這兩天去哪兒啦?董事長聽說你擅自缺席公司的重要會議,很生氣呢,吃完午飯就發病了。”
“周阿姨,爸爸他現在怎麼樣?”
“大夫說還好送來的及時,所以沒有大礙,不過還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周阿姨低頭看了一眼正專心致志玩變形金剛的方睦程,湊近她說,“你去病房吧,夫人和姜律都在,董事長說要立遺囑呢。”
方夢璃會心地對周阿姨點點頭,畢竟也是從小將她哄大的人,周阿姨在方家二十年,地位自然不一般。
VIP…3號病房,她習慣性地敲敲門。
“夢璃呀,你怎麼才來?知不知道你爸爸剛剛都進搶救室了,我真是,好害怕……”
她沒理會做作地抹眼角的程芷溪,徑自走到方雲山床前,看著面色蒼白的父親正氣憤地瞪著自己。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