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列露出百感交集的苦笑。
「讓我直說來意吧。」點了餐之後，艾伯待切入主題，「我計劃成立一個多元藝術經紀機構，需要專家幫我運作。」
加百列點點頭，請對方繼續說下去。
「和你目前服務的安緹克有些類似，但是涉及範圍更廣——從室內裝潢設計、lifestyle、收藏建議、蒐羅、骨董買賣……我非常看好這個市場。此外，這也是我的嗜好。」艾伯特親王說：「問題是，我一直找不到適合的合作物件。之前和羅倫斯聊天時，讓我認為你應該就是我想找的人。」
那傢伙未免太多管閒事，加百列皺了一下眉頭。
「別誤會，羅倫斯並沒有推薦，也沒有任何條件交換，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我想找你合作的這件事。」艾伯特親王馬上解釋，「我和他母親的家族相當熟稔……我知道他不輕易誇獎人。」
羅倫斯在旁人面前誇他？加百列心中五味雜陳。一抬眼，卻注意到喬瑟夫滿臉不以為然，以非常懷疑、甚至略帶敵意的眼神打量著他。
「當然，背景使然……他其實遠比外表所見的來得深沉謹慎許多。」艾伯特親王淡淡的說。
加百列心想，艾伯特大概暗示著羅倫斯的父親長期住療養院那件事。「的確。他父親的事……非常令人遺憾。」
艾伯特似乎有些訝異。「你見過他父親了？」
加百列點點頭。
「那麼，我更肯定找對合作物件。」艾伯特露出一切盡在不言中的微笑，「這是我的合作條件。」他要喬瑟夫拿出一份檔案，「請喬瑟夫詳細說明……抱歉，我看到一個老朋友，暫時失陪。」說完，他便起身笑吟吟的走向另一桌的一位雍容高貴婦人身邊。
喬瑟夫盯著加百列看了好一會兒，讓他非常不自在；然而他也注意到喬瑟夫眼神中敵意消失，轉而多了一些敬意。
攤開檔案，大略解釋工作內容、公司結構之後，喬瑟夫突然低聲說：「先前多有冒犯。煩請向布羅戴斯閣下致意。」
「沒什麼……」加百列胡亂回應，對方的話讓他一頭霧水。
「布羅戴斯閣下這幾年不再插手家族事業……」喬瑟夫繼續說：「當然，以我的『輩分』沒有資格過問『Sotto Capo』的做法；不過，十五年前的慘劇之後，多虧他帶整個家族挺過難關……」
加百列越聽越糊塗，尤其是提到羅倫斯時用的「Sotto Capo」這個詞，就他所知，這不是平常人慣用的稱呼。當他正想細問，艾伯特親王剛好走回桌邊。
「喬瑟夫，你向葛斯曼先生解釋清楚了嗎？」
喬瑟夫點點頭，同時將一份資料複本交給加百列。「如果葛斯曼先生有任何不滿意的地方，我們絕對會依照需求再研究最優渥、最有利的方案……」他向加百列伸出手，「總之，非常期待與您的合作。」
加百列也伸出手，感覺對方握手的勁道遠比先前有力信任許多。
盯著拍賣資料上的路易十五風格二屜櫃，加百列不斷轉動手上的鉛筆，思緒也隨著屜身的弧狀線條而起伏。在餐廳中，喬瑟夫那一席沒頭沒腦的話引發加百列的好奇心。
仔細想來，他發現自己其實並不清楚羅倫斯的身家：羅倫斯是建築師，四年前經營Drakkar建設，現在則是Drakkar集團的老闆；最近才知道他的父親在療養院，至於其餘部分則毫無所悉。
他突然下定決心，將拍賣資料放進揹包裡，二話不說走出辦公室。
「葛斯曼博士！」會計部秘書叫住他，「別忘了半小時之後要開月營收的檢討會。」
加百列一聳肩，「請轉告奧克森，我去圖書館查資料。」他拍拍揹包，滿不在意的說：「就像往常一樣，把會議報告放在桌上就行了。」
中午，尼爾森接到羅倫斯的電話，要他讓所有的傭人提早下班，不得逗留。不到傍晚，羅倫斯已踏進家門，背後跟著一個男人。
尼爾森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陌生貴賓，三十多歲，淺褐色的頭髮修剪俐落，曬得深淺適中的膚色搭配一雙綠眸，穿著整套藍西裝、領口敞開，手腕上戴著皮錶帶的Rolex，毫不做作的優雅。
「米凱爾？凡內賽，律師。」羅倫斯簡單介紹，「羅蘭？尼爾森，管家。」
接著，羅倫斯請他送兩瓶沛綠雅到拿破崙之廳，並吩咐不準任何外人打擾，「包括小葛斯曼先生在內……如果他提前回來的話。」羅倫斯特別強調。
「相當舒適典雅的地方。」米凱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