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時間裡,我像個傻子一樣與陳天瑾糾纏不清,充當可惡的第三者,自己卻還矇在鼓裡。
是時候放手了。我心底這樣對自己說著,關上了電腦。
走出網咖,看見小白等在外面。
“你終於出來了。”他睫毛上綴著霧氣,楚楚動人。
是啊,我出來了。
而事實上,是我以為我出來了。
***
三月,M大的道路旁開滿了櫻花,小白拉著我去他們學校看櫻花。我起先不願意,後來想起每次都是小白來我們學校,禮尚往來,也應該去他們學校溜達溜達。
我沒有想到我的大名都已經傳到了M大。
上回照片的事情,S大校方親自出面澄清了,我們學校的學生們幾乎全都淡忘了這件事。誰知道M大傳得紛紛揚揚,因為無人干涉,訊息傳得飛快,以訛傳訛,最後傳成了我道德淪喪媚惑有婦之夫。
不知怪我長得太卓爾不群,還是M大眾生眼光太過雪亮,沒走多久我就被人認了出來。
一群小丫頭興奮地在我方圓六米遠處竊竊私語,更有甚者面帶嬌羞跑到我身邊送了一枝開滿櫻花的樹枝,然後掌心合實尖聲叫道:“陳安然我愛你!”
我羞澀:“我也挺喜歡你的。”
該女生興奮過度,險些暈過去。我和小白剛從她身邊走過,一群丫頭就為了過去。
我聞了聞手中的櫻花:“多可愛的一群丫頭啊。”
“……”
“真想全都收做女兒,不用花心思養孩子,老了以後還能享清福。”
“……”
丫頭們興奮,小子們就不那麼興奮了。M大的男生們整合多個小團體在遠處指指點點,口中的惡言惡語光是看錶情就想象得出來。
我和小白從M大左邊的側門進去,從右邊的側門出來,一路櫻花爛漫,風光無限。
走出校門才遇到不和諧的事,有個男生從後面衝過來,在我背後拍了一張紙,然後一溜煙跑沒了蹤影。
小白罵了聲“小兔崽子”就要追過去,被我眼疾手快拉住了。
“給我鬆手!”
我拽得更緊:“不要為我鬧事。事情鬧大了,為難的是我。”
小白氣得兩眼冒火,灼熱得像是要把我燒死。
我熟視無睹,揭下背後的紙,在他面前晃了晃:“這個比政治書和匿名信要容易接受得多。”
我低著頭把那張紙折起來,只覺得兩道灼熱的目光赤|裸裸地投在我臉上。一時間,難耐的沉默漲到高|潮。
“小白,你以後不要和我走太近,我不想害你被人說那些難聽的話。”
我就這麼撇開了小白,自己一人回家。
一進家門就聞見魚湯的香味,我爸見我回來,殷勤地去廚房端飯菜。飯桌上,我狼吞虎嚥。
“爸,你做的菜真好吃。”我把空了的碗遞給我爸。
我爸摸摸我的頭說:“改天我教你做菜。這樣等爸爸不在的時候,你也可以自己餵飽自己。”說完起身去給我盛湯。
似乎在他轉身那一剎那,我才察覺到他鬢角的頭髮又白了三分。
爸爸白了的頭髮變不回去,一如他逝去的年歲不能復返。而我也不能回到從前,重新同小白玩笑地說我如何喜歡班長。
人總要成長,成長了總會有變化。
我可以在陽光下維持理智同正常人一樣,可到了夜晚陽光一散,那些所謂理智潰不成軍。
黑暗是藏汙納垢的絕佳地,我與旁人的不同全都在此暴露。
翻開今天傍晚被人貼在背後的那張紙,讀起侮辱性的詞句,彷彿是無上的讚美。同性戀,這三個字在夜晚中突然變得如此可親。
人前道貌岸然,人後心靈陰暗。沒錯,我現在是一個表裡不一的變態了。陽光下越是無懈可擊,黑暗中便越是脆弱不堪。
人是天性畏暗的,每當我在黑暗中咒罵我所恨的那個人之後,又會蜷起身子無節制地思念他。
我該恨他讓我變成一個下賤的人,還是該感謝他讓我看清我原來是這麼的下作?
仇恨已經結束,陽光下應該只餘祝福。
如此如此,便是成長。
……》 作者有話要說:乃們要小瑾怎麼樣才肯接受他啊?
是捅他一刀呢,還是捅他一刀呢,還是捅他一刀呢?難道讓小瑾跪地求饒,再讓安然踹他一腳才行?
喵了個咪的,反攻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