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洗完碗出來,靠在門邊看這倆父女親暱的互動,終於理解了夏言一直以來的忐忑。
他努力平靜了一下,才輕輕走過來,問道,“小華一會兒回學校還是在家裡再待會兒?回學校的話我可以帶你。”
小華想想,“我今天沒課,晚上就住家裡了。”
沈知嗯一聲,去茶几上拿鑰匙,跟父女倆道別,“那我先走了。”
夏言看住他,並沒有起身,只嗯了一聲。
沈知點點頭,正要出門,夏其華又叫住他,“沈叔叔晚上還來嗎?”
沈知猶豫,看了夏言一眼,答道,“可能不來了吧,你們父女倆好好親熱親熱。”
夏其華搖頭,“來吧,我聽雷枕說您做飯挺好吃,我還從來沒嘗過呢。如果只有我跟我爸,只能去食堂或者在外面打游擊了。”
夏言在旁邊亂揉了一把夏其華的頭髮,嗤了一聲,道,“又胡說。”
夏其華不搭理他,看住沈知,“來吧?”
沈知嘆口氣,跟夏言對視一下,點點頭,“好吧,那你想吃什麼?”
夏其華笑起來,嘴角的梨渦越發明顯,“做點兒你拿手的吧,我什麼都愛吃。”她又轉向夏言,“我可以叫雷枕一起來嗎?”
夏言只得點頭,夏其華又跟沈知說,“那您問問雷枕晚上有沒有空?”
沈知心說怎麼可能沒空,天上下刀子這小子也會趕來啊,但嘴上只答應了一聲。
當天下午雷枕就屁顛屁顛的趕到知書店,只催著沈知買菜。沈知只好早早離開,被雷枕拖著上了一趟菜市場,又趕到夏言家裡。
夏言似乎還沒有回來,只有夏其華一個人在家裡。
沈知稍稍尷尬,雷枕大大咧咧的倒滿不在乎,興高采烈的迎著夏其華東拉西扯。
稍晚夏言回來,看到沈知已經做好一桌的菜甚是吃驚。沈知無奈,揚下巴指向沙發上跟夏其華絮絮叨叨的雷枕,“雷枕催得要死,菜也是他挑的。”
夏言搖頭,脫了大衣掛起來,走過沈知身邊。沈知伸手捏了捏他的手心,夏言反握一下,看著他笑,把沈知看得有點兒不好意思,鬆開了夏言的手。
那邊夏其華已經從沙發上站起來,招呼道,“太好了,爸你終於回來了,我們快點兒吃。”
四個人團團坐在燈下,一大桌熱騰騰的菜依然冒著熱氣,夏其華言語嬌俏,雷枕只有哼哼哈哈的份。沈知和夏言並不多話,只偶爾對視,夏言的目光裡全是滿足。
沈知微笑,夏言也笑,哪怕只是一會兒也好,冬日裡這樣的平靜幸福愈發顯得難得。
餐桌上偶爾的言語聲外,只有碗筷輕碰的脆聲,跟黃色的燈光一樣,傳遞著家特有的溫暖。
窗外依然時有滴答的雨聲,一聲一聲的,卻並不覺得淒涼。
☆、冬日初晴
26,冬日初晴
夏言拿到簽證那天是個晴天。
冬天的太陽是白色的,雖然明晃晃的照著,卻沒有溫度。夏言站在大使館門口翻著護照檢查簽證,不知怎麼的想起二十年前。
那時候他跟章寧都正年輕,即將去往一個陌生然而聽說過無數次的國家,充滿激動向往。
夫妻倆拿到簽證的時候也是一個冬日裡的晴天,陽光也是這樣明亮亮白晃晃。
二十餘年過去,陽光是依舊的,仲冬的微寒也是一樣,只有站在陽光下看簽證的人,再也回不到曾經。
世事變遷滄海桑田,需要的也不過是二十年。
臨行前一夜夏言跟沈知通了電話,簡單告別了幾句。
雖然夏其華真誠邀約,知道夏言此行目的的沈知當然不會去湊這個熱鬧。他只在電話裡一再叮囑沈知,如果需要,隨時可以給他電話,無論白天黑夜。
夏言只笑,有點兒苦澀,也有感激。他慶幸這時候他有沈知,他洞察一切,可以分享他的心事和擔心。這些年裡頭一次,夏言在面對這無法迴避的真相時,沒有孤獨感。
夏其華當然對前面等待她的一切茫然無知,也因了這無知,她這個學期過得十分舒爽開心。因為大四,學期結束時的考試也是走個過場,長途旅行在前,她快快樂樂的迎來了最後一場考試,然後活潑潑跟著夏言回家收拾行李。
是沈知把他們送到飛機場。
經過一個學期已經跟沈知恢復自然的夏其華因為心情愉快,甚至還跟沈知開起了玩笑。三個人一路談笑到了登機口,夏其華步履輕快的衝在前面,回頭跟沈知嬌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