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滿是鮮紅色,雖然安諾很想安慰自己那是紅酒的顏色,可他心裡很明白白以辰的出血量不會少。一地的酒水混著血水,混著大大小小的碎玻璃碴子,一片狼藉。
安諾腳下踉蹌了一下,一把推開擋在跟前的人衝到白以辰身邊蹲下,當他伸出手準備去抱白以辰時骨血裡燃燒起的殺意讓他的眼眶都紅了。白以辰的後背插/進了無數塊細碎的玻璃碴,他是背部衝下狠狠砸進這一地的碎玻璃中的!安諾張著手,急切又無措地盯著白以辰,他很想在不弄痛白以辰的情況下把他抱起來卻發現竟然無從下手,椎心的疼讓安諾一時間呼吸都停頓了。
一頭霧水地跟著安諾衝過來的肖易看到這一幕也楞了,但他馬上就發現那頭猥瑣的胖子正妄圖擠出人群。他不由分說地一把抓住那人的肩膀怒吼道:“想跑哪兒去!”
逐漸聚攏、騷動起來的人群終於引起了站在高處的燈光師和DJ的注意:場內的音量陡然降了很多,光線也趨於明亮柔和。遠在酒吧另一側的鄭銳和韓子飛發現了變化也詫異地走了過來。
胖子發現自己徹底沒了退路,此時他的酒意也退了,剛剛那點兒被烈酒激起的色膽現在只剩苦膽了,從心底湧起的驚恐和悔意讓他控制不住地顫抖。說到底也只是一眼驚豔,燈光閃過,那個孩子乾淨倔強得讓他按捺不住,他見過、經歷過太多曲意逢迎的男生,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他有這種幾乎嗜血的衝動,想要不顧一切地上了他!現在,那人就破碎、委頓地躺在一片血泊中,而抓住自己的那個人眼裡能焠出火星子來,握緊的拳頭隨時都能掄上自己的臉。
“我…我…不是我,真不是我!他自己撞上去的,不信…不信你問他們。”胖子驚慌失措地一指旁邊的三個男孩子。
那三個男孩子也嚇壞了,從來沒見過這麼狠的!哭的喊的求饒的見得多了,男人沒那麼強烈的貞操概念,再不情願最多也就是廝打不休。事後折騰的也有,但肯定不會尋死覓活,就像大家說的“就算被狗咬了,反正又不會懷孕”!總之,混了那麼久也沒見誰真的會三貞九烈地自戧!當白以辰用力蹬上沙發背,整個身體藉助反作用力飛撞向小圓桌時,他們完全反應不過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胖子的手臂被撞得揮向一邊,還帶翻了放滿酒杯酒瓶的小圓桌,然後白以辰光裸著的單薄纖細的身子就砸向那一地的碎玻璃,而頭部狠狠地撞在了桌角上。
肖易根本就不用詢問那三個男孩子,在娛樂場所混久了的人誰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所以肖易死死抓住那胖子不放,一聲爆喝就直接吼到了那人臉上:“閉嘴混蛋!”
鄭銳一眼就看明白了事情的經過,他當機立斷地扭頭對韓子飛說:“你帶他們去醫院,這裡交給我!”然後轉過頭死死盯著那胖子對肖易說:“報警!讓小張去我辦公室調監控錄影。”
胖子全身抖作一團,臉上的肥肉一層一層漾起波紋,被菸酒浸染已久的昏黯的眼睛裡滾下淚來:“別…別…這樣!別報警!我…我…賠錢行麼?”
肖易掄起手肘撞向他的肋骨,胖子迸發出一陣劇烈的嗆咳全身脫力地癱下去,堆在地上。
鄭銳指揮肖易把那胖子先扣在辦公室,自己轉身向DJ臺飛奔而去。不就DJ大聲地向全場宣告“今晚到此結束,為了表示歉意老闆再請每人一瓶啤酒”。眾人發出嘁嘁喳喳地議論,但是很快就被新一輪的暢飲吸引了,人群漸漸散去。
韓子飛一直在看安諾,眼前的這一幕讓他亢奮不已。安諾,這個自己觀察、試煉了大半年的青年,他冷靜睿智身手了得,他沉默內斂自我意識極強。本來他覺得自己已經很瞭解安諾了,可是現在的安諾陌生的讓他不敢相信。但是這樣的安諾讓他高興、亢奮,他一直覺得安諾這個人看似處處示弱,但其實毫無把柄毫無弱點,滑不留手,對這樣的安諾他打心眼兒裡有些不踏實。可是現在,很明顯這個倒在血泊中的男孩子對他意義非凡,足以讓他喪失掉一切冷靜和內斂,讓他像個“正常”人。
韓子飛實在是太滿意這一點了!
安諾已經在地上蹲了幾分鐘了,在這段時間裡他只是一遍遍地輕聲呼喚白以辰的名字。他想,也許下一聲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東西就會睜開眼睛衝他呲呲牙說:“叫什麼叫,叫魂哪?”他也想把他摟進懷裡,就像那天在休息室的沙發前,哪怕他再翻翻白眼說自己是“變態”。
可是傻小白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看起來全身都是嚇人的傷。
安諾慌了,他並不憤怒,因為還顧不上憤怒:也並不心疼,因為整個人已經茫然了,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能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