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清澈但是深不見的,安諾覺得自己一定會溺死在裡面。剛剛嚥下一口雞蓉粥,白以辰的唇上還沾著一點兒水漬,被朝陽照得晶瑩剔透。
安諾突然想起以前女朋友的唇,他看過她化妝,先抹一層護唇膏,再用唇線筆勾邊兒,再用細細的“毛筆”沾著唇膏塗色,再抹一層唇蜜,然後雙唇會像果凍一樣晶瑩剔透,水晶般立體。當時自己驚訝萬分,果然“美”是世間最難得到的,一張美麗的唇原來要付出這麼多的努力!安諾還記得,他吻住那雙果凍般的唇的時候,滿口化妝品香膩的感覺,香!膩!但是一點兒都不甜!
美好的東西其實一點兒也不難得到,只要喂他一勺雞蓉粥就可以了。
安諾看著白以辰果凍般晶瑩剔透的唇,怔住了:
我,想吻他!!!
白以辰真的餓了,將近48個小時未盡食,加之高燒消耗體力,他現在迫切地希望能把那一罐子雞蓉粥都倒進肚子裡。所以當他發現自己可憐巴巴地盯著保溫桶長達十秒鐘,而安諾舉著勺子衝自己發愣,完全沒有繼續投餵的打算時,決定“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他伸出雙手,完全顧不上手背上還扎著點滴,抓過保溫桶和勺子就準備開吃。他這一動,把安諾從太虛幻境驚醒了過來,他下意識地就去扶白以辰扎著針頭的左手。安諾的動作很快,但即便如此,細細的軟管裡還是回血了,一線刺目的血紅,橫在白以辰的手背上。安諾皺皺眉,右手輕輕握住白以辰的左手,左手又把保溫桶拎了回來。
“嗯,安大哥,你不是那麼小氣吧?”白以辰舉著勺子,饞涎欲滴地看著離自己至少有半米遠的保溫桶。
白以辰的注意力完全在粥上,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左手還被握在安諾手心裡。安諾不敢低頭去看白以辰的手,他怕自己的眼神會讓白以辰警覺,從而抽回手去。他五指微攏,將白以辰的手包在掌心,白以辰的手不大,長年做工顯得有些粗糙。安諾輕輕地用食指的指尖劃過白以辰的掌心,指尖能感覺到微微的硬度,那是積年的老繭。白以辰的手如同他的身體一起纖瘦,指節突兀地鼓起,硌得安諾生疼。安諾再攏了攏手指,拇指撫上突起的血管,他甚至能觸控到冰涼的藥液流過白以辰血管時的波動!
要把他喂胖一點兒!安諾想,他慢慢地把白以辰的手平放在床邊,搶過勺子,把滿滿一大勺雞蓉粥杵進白以辰嘴裡,口氣強硬地說:“吃都堵不住你嘴!”
“嗯,嗯,”白以辰滿口噴香的粥,含含糊糊地說:“安大哥你剛發什麼呆?”
“我在算錢!連油錢帶粥錢,加上昨晚掛急診的錢,你欠我不少錢呢!”安諾一邊說一邊又塞了一勺進去。
白以辰笑眯眯地說:“我讓你給我買粥了麼?我讓你給我掛急診了沒?我讓你給我出藥錢了沒?沒有吧?所以嘛……”
“果然上趕著不是買賣,是吧?白以辰,你丫就是個錢串子!!”安諾被氣得直樂,“就你這樣的,將來一定會去放高利貸!”
“嗯,這是份很有前途的職業。我要在餐飲界混不下去,就進軍金融街”白以辰答應得相當痛快,嬉皮笑臉的。
“白以辰”安諾自動忽略白以辰的廢話,他抓住了問題的關鍵:“你真的就那麼缺錢麼?”
“難道你不缺錢?錢多又不是壞事!”
安諾敏銳地察覺到白以辰對這個話題非常排斥,於是轉移了話題,“也是,我也喜歡錢,有錢才能享受嘛……再吃一口。”
“嗯,這粥真不錯,安大哥,肯定不是你熬的!”白以辰機靈地順著安諾把話題拉遠。
“嘿,你小子!算了,就衝你叫我一聲‘哥’,我不跟你計較!”安諾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希望白以辰能自自然然地說:“那是,你是我哥嘛!”這樣,兩個人可以順順利利地回到最初的軌跡上,安諾覺得那是最安全,也是最完美的結局!
“那是,你是我哥嘛,照顧我是天經地義的!”白以辰安安靜靜地說,這句話和安諾頭腦裡的句子如此相同,讓他在瞬間以為是自己不知不覺地將腦子裡的話說了出來。
安諾樂意一輩子當他至親至愛的“哥哥”。
“安大哥,我的粥!!”白以辰翻翻白眼,無奈地再次提醒那個明顯又在走神的人。
安諾不好意思地笑笑:“哦,那什麼……昨兒一夜沒睡,有點兒困。”說著,又遞過去一勺粥。
“哦,春宵一刻值千金嘛,睡過去太浪費了!”白以辰用一種“我很理解,你理當如此”的口吻淡淡地說,目光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