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諾沉吟了一下,很認真地問:”小白,哥問個你事兒,你要說實話!“
”好!“白以辰答得痛快,心想,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咱倆之間從頭到尾滿嘴瞎話的人是你啊!雖然心裡這麼嘀咕著,可一想到安諾這小一年來過的日子,白以辰心裡還是鈍痛不已。他向來覺得自己才是那個最苦逼的,現在才知道,那種日子雖然苦,可是苦的明白、苦的有奔頭,知道自己的路在哪裡。這半個月來聽秦曉、莫晗他們慢慢講安諾的日子,白以辰突然覺得他家安諾過的那種日子是真苦,苦的沒有盼頭,沒未來,苦得一團混沌、苦得提心吊膽!這會兒,看著病床上剛剛恢復點兒人樣的安諾,白以辰想:算了,你愛說什麼說什麼吧,我不跟你計較!
“你以後要去H大讀書,得有四年……”
“那個……哥!”白以辰囁嚅著打斷安諾的話頭,“建築系讀五年!”
“好,五年!”
“那個……哥!”白以辰又打斷安諾的話,“我考的本碩連讀!七年!”
安諾翻個白眼,心裡憋悶:這小子到底是有多聰明!H大的建築,全國能排進前三,還本碩連讀!這真是要了老子的命了!以後過日子就憑自己的腦子,還不得被這小子吃的死死的?
“嗯?安大哥,你想問什麼?”白以辰等了半天,看安諾傻愣愣的不說話,想這人莫不是傷了腦子吧?
“呃,哦,沒事,我就想問問你……嗯,你……用不用請個心理醫生?”安諾硬生生地轉移話題,把話說得好像天外飛仙,完全不像是有腦子的人說出來的,白以辰越發地相信安諾是傷到了腦子了。
“為什麼呢?”
“呃,那個……周煦,你還記得吧,那個急診的外科大夫,給你縫後背的那個,他上次就說應該給你請個心理醫生,就是那個……怕你有心理陰影。”
“怎……怎麼……問這個?”白以辰尷尬得話都說不利落了。
話說到這兒,安諾覺得自己的腦子裡理順了,所有的遲疑和擔憂一下子灰飛煙滅,他做了一個決定,這個決定沒有必要告訴白以辰,他不想讓白以辰為將來再有一點兒的擔心和不安。
“當然我得關心這個問題啦~!”安諾嬉皮笑臉的瞅著白以辰,猥瑣的眼神專往下三路掃,那樣子活脫脫一個流氓色鬼下流坯子,扔進無論哪個號子裡都會被人臭揍的那種,“你要是落下點兒什麼心理陰影,我以後可怎麼辦啊?我才二十多歲,可還沒到禁慾的年齡呢。”
白以辰目瞪口呆地看著安諾,他想起了幾個月前在燃惑休息室的沙發上,安諾乜斜著眼睛,一臉流氓相地要給自己拉“客戶”,他說“你這樣的可吃香了!”他還說保證給介紹個“沒怪癖”的……當時自己都快被嚇壞了,心裡滿是恐懼和厭惡。可現在呢,白以辰瞅著眼前這個馬上要流口水的“流氓”,心裡滿滿的都是歡喜和……羞澀。
“安……大哥?”白以辰坐在床邊,渾身都不自在,他努力想要轉移個話題,最好安諾趕緊忘掉這件事,“那個……你晚飯想吃什麼?”
這會兒已經快六點了,冬天天黑得早,窗外一片漆黑。這十幾天白以辰全天候陪床。因為安諾是“緝毒英雄”,待遇格外不同,在省醫院這個病床比鑽石還珍貴的地方,愣是給他找個了高幹病房。條件設施完備,自帶廚房衛生間,裡外套間,客廳臥室齊全,在臥室還有張陪護床。
這些日子白以辰就好像住家一樣,把病房的冰箱裡塞滿食物,廚房裡天天飄著飯菜的濃香。安諾半個月胖了能有十斤,秦曉能下床了以後天天晃著輪椅過來蹭飯吃。其實要依著白以辰,恨不得鄭銳也天天過來吃飯才好,他總覺得鄭銳是個好人,落得今天這個地步著實是可憐,而且多少有安諾的緣故,連帶的,自己都有點兒愧對鄭銳。安諾對他的這種詭異的想法哭笑不得,只得由著他一天兩次地給鄭銳發簡訊邀請他過來吃飯,只是鄭銳從來沒有出現過,倒是周煦隔三差五地拎著保溫桶溜過來盛碗湯。
這會兒,白以辰拼著小命地要轉移一下話題,顧左右而曰“晚膳”是個不錯的主意,可安諾全然不這麼想。事實上,本來安諾沒想幹什麼,只求白以辰別追問“去省廳報道”那檔子事兒就完了,可現在他的想法不同了:
安諾向來知道白以辰很好看,不是那種柔美、秀氣的好看,而是那種昂揚著勃發的生命力,虎虎生威的好看,是雨後拔節的翠竹,是雪後迎風的幼松,清新而硬朗。他最愛看白以辰的眼睛,滿是星光,亮的讓人振奮。
可是現在,安諾發現,原來白以辰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