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真沒想到你也會有今天阿~」
從上揚語調他能感覺出她臉上應該掛著笑容。不過那口氣實在太過狂妄,讓他打從第一次接觸就不喜歡這個女人。
隨後,這女人又說了不甚好聽的話語,字語裡充滿了諷刺、尖酸刻薄,光從那句詛咒,就能讓人感受出她對她口中那個人是恨之入骨。
雖然他曾認為閒著沒事竊聽他人說話還滿有意思的,但他可不想聽到這種觸黴頭話語。
「死」這個字眼象徵著毀滅與萬物歸零,這對他來說像個暗示,暗示著他極有可能已經死了,不然怎會待在這不存希望、沒有時間走動的折磨地獄裡。
很想大聲叫她閉嘴,然而,他的感覺器完全接收不到任何刺激反應,也不知道自己現在以什麼形態呈現,這要他如何開口說話?
他想他可能只是個意識吧.....
一陣沮喪之際,他突然感覺到有股震波碰觸到自己,將他方才獲得的結論推翻掉。
(剛剛是有人在拉扯他的頭髮嗎?)
當這個想法竄出腦袋時,所有感官知覺瞬間灌入他的體內,他頓時能感受到手腳、五官與肌膚的存在,甚至知道自己正平躺著。
心裡還存著質疑,可是隨即欺上臉頰的痠痛感,清楚說明他是個活生生的生命體。
這個驚人發現讓他內心斥滿激昂情感。興奮、喜悅、歡愉、快樂等,這些都不足形容他萬分之一的心情。
他還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麼會以這種狀態存活著,不過既然這個女人可以讓他重獲知覺,那應該能帶他離開這個鬼地方。
「真是的....今天就先饒了你。」
女人這麼說好像是在告知:她即將離開。意識到這件事,他的滿心歡喜倏地熄滅,胸口陡然升起恐慌與不安,感受到那股黑暗顫慄正一點一滴帶走他的知覺,從四肢末梢開始麻痺。
這怎麼可以!
他好不容易才脫離那絕緣世界,知道自己原來還立身在人間;這時要是讓她離開了,要等到下一個能帶給他同樣希望的人出現,不知是何時?
(不行!你不能走!)很害怕眼下的美好感受會稍逝,他想大聲制止她,但他的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身體也動彈不得。
努力掙扎間,他聽見門被猛力關起的聲音。那聲音一下子就將他從滿懷希望掉落谷底。
(不要走-!)心如被恐懼掏空,他用盡全力的嘶吼。
霎時,眸裡的黑暗世界被他猛烈渴望撞破一道裂縫,有如破曉,透出一絲光線,照亮了視野。
許久未見到光亮,那光芒刺眼得讓他不敢直接睜眼,緊緊閉著眼簾。
即使閉著眼他仍感受到那道光線越來越大,越來越強烈。瞬間,它吞噬掉原本壟罩他的黑暗轉換為燦白。
所有感覺在這一刻變得更鮮明立體,毫無猶豫的他睜開雙眼迎接真實世界。
一開始眼前景象有點模糊不清,白茫茫的一片。待瞳孔適應光亮,視線對焦後,他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白色、陌生的房間裡。
轉動眼珠檢視四周,除了在他右手邊擺放著一座兩人沙發椅與桌子外,房內並無任何裝飾與擺設,單調得令人乏味。
感受到鼻間流動的空氣佈滿刺鼻味道,他反射性的蹙起眉宇。
想要挺起身軀更仔細的探索,但在他做出動作的那一剎那,一股椎心刺痛猛烈地自胸口蔓延開來,那股強勁痛感痛到讓他頭皮發麻、全身寒毛都豎起,潮溼感迅速充斥他緊閉的眼眸。
(好痛!怎麼會這麼痛!?)清醒後的第一個感覺實在太過震撼,令他震驚地緊握拳頭,一動也不敢動。
待刺痛減緩後取代的是灼燒感,他感覺胸腔內的血液熱得在翻騰,整個人難受極了。直到經過好長一段時間緩慢、窄小地呼吸才平息下來。
愣愣看著天花板,他突然認為現實世界似乎沒有比好昏迷時好。
似乎被方才的慘痛初體驗嚇到了,接下來的時間他完全不想動,只是躺著研究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這裡是哪裡而自己又是誰?
然而,在他的腦中卻完全收尋不到任何過去發生的畫面,也想不起有關自己的一切。
『對一個人來說,若是沒有了過去,那就等同沒有未來。』
這當下的他比待在那黑暗世界時的他還要消極。對現實世界的殘忍體驗感到畏懼,對無知的自己感到無助。
正當他對這樣的現實感到徬徨時,驀然,位於右手邊門被開啟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