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地看著她由沉寂慢慢進入痛苦,然後開始瘋狂,最後則徹底崩潰。
門外回神了的池姝萱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雙眼無神,四肢軟軟垂下,時不時一個抽搐的池姝怡。
池姝萱忙拉住紀悄,這不是她要看見的場面,紀悄把池姝怡弄崩潰了,他自己又能好到哪裡去呢,也許以後,他就再也走不出來了。
不能這樣。
決不能這樣!
池姝萱把紀悄往外推,邊推邊哭道,“紀悄,你聽阿姨說,你聽阿姨說,這事情我有錯,池姝怡有錯,哪怕是你爸爸也錯了,你是沒錯的啊,你是沒錯的,你們都沒錯,池姝怡她就要死了,你不要恨她了,你有你自己的生活好嗎,你還年輕,不要讓她最後也毀了你,忘掉吧……全部忘了吧……“
池姝萱說到後面已是泣不成聲,她太后悔了,太后悔了,紀悄今天會這麼恨這個媽媽,有自己當年的功勞在裡面,那時她是怎麼樣一天天一遍遍地將這些仇恨都灌輸到這個年幼的孩子的腦子裡的去。這些恨在紀悄的心裡日積月累的成長,已被孤獨和陰鬱催化成了一棵參天大樹,日日汲取著他精神的養分,才鑄就瞭如今這樣冷漠不近人情,習慣傷人也傷己的孩子。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池姝萱反覆唸叨著,而紀悄的臉上始終無動於衷。
直到他再一次對上池姝怡的眼睛,她看見池姝怡的臉上也流滿了淚,然後她朝著這裡輕輕地說了句。
“媽媽……對不起你……”
床頭的儀器再度發出刺耳的噪音,早等在門邊的醫生又一次湧了進去,而這一次的結果,大家都預料到了……
……媽媽?
這淚是為他留的嗎?
這話是對他說的嗎?
這是紀悄被推出病房時腦中閃過最後的兩個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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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老太爺又一次召喚閻澄去了書房,孫子最近很乖,他聽傭人回報的,覺得也許是時候進行下交談了。
然而見到閻澄的面時卻見他的精神不如預想的好,臉上還是沒有肉,眼睫則耷拉著,嘴唇有些發白。
“早餐沒有吃嗎?”
閻澄搖搖頭,“吃了。”
“不是每天都有鍛鍊嗎?累到了?”
閻澄“嗯“了聲,”有點失眠。“
“年輕人失什麼眠,明天找個中醫過來把把脈好了,看能不能調理下,給你媽媽看的那位就不錯。”
說到這個閻老太爺又想到,“你去看過你媽媽了嗎?”
閻澄:“沒有。”
“唉……去看看吧,其實你不在家的這段日子,她一直病著,你這不孝子也不知道關心關心她。”
閻澄板著臉,沒有接話。
老太爺看他這模樣也沒心情教訓了,甩甩手道,“去吧去吧,看過你媽後好好回去睡一覺,在家都能養成這幅樣子。”
閻澄出了書房本想直接上樓的,但是腳步一頓,還是朝隔壁院子走了過去。
現在已是十點多了,但是到了那裡卻大門緊閉,閻澄敲了兩聲,陳媽才來開門。
“小澄來啦,”陳媽面上帶笑,“快進來,你媽媽在樓上呢。”
“還睡著?那我……”他本要說明天再來,但是見陳媽微有辭色這才改口道,“好吧。”
元旦才過,正是一年中最冷的幾個月,這棟小樓裡卻暖意十足,特別是進了談鶯的房間,就閻澄這個體格,立刻背後就起了一層薄汗。
談鶯醒著,披了間衣服正坐在床上喝中藥,外婆則坐在一邊戴著眼鏡研究手裡藥瓶上的說明。“
見到閻澄,外婆皺眉道,“可知道來了,“下一句則和爺爺說得一樣,”怎麼不見胖?“
閻澄一時只看著談鶯不說話。
外婆道,“站那兒幹什麼?先過來。”
閻澄遲疑了下,走了過去。
近了才發現,談鶯的床頭放著很多瓶瓶罐罐,上面大多是英文,閻澄就算認得字也不認得意思,瞥了一眼便轉過了頭。
談鶯忽然開口道,“你這是請假了?”
記憶裡,她除了問自己學習就是學習,別的沒了。
閻澄像是堵著氣一般,故意說,“沒有。”
談鶯果然不滿地微微蹙眉,“大學就那麼好對付麼?”
閻澄哼笑了一聲,“這書讀得有什麼意思。”
外婆推了他一把,“說什麼混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