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得噬其肉、飲其血的貓……小弟弟,我有榮幸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嗎?」就算不熟識夏焰的人也聽得出其中殘酷意味的暗示。
糟糕!什麼是什麼肉?詞彙太深奧害他有聽沒有懂,但夏焰最後詢問自己名字那一句他可聽的一聽二楚,他終於問出口了,少年緊張地嚥了嚥唾沫。
「季漓。我叫季漓!」
語畢,少年一雙圓潤大眼綻放炫目光彩緊緊瞅著夏焰,滿心希冀心上人立刻認出自己來,這樣,就可證明他有跟自己一樣把對方牢牢記在心上!
但,遇上性情薄涼冷酷的夏焰,他註定得失望這一回。
他叫季……漓是嗎?還不難聽的名字,只可惜這名字的主人很快就會遭到他的「毒手」!但,夏焰一點也不同情。
「沒聽過。」夏焰撇撇嘴,冷冷道。
萬萬料不到他這麼回答。原本神采飛揚滿心期盼的少年霎時頹喪地垮下肩膀,但仍不死心地拼命想喚醒他的記憶,大聲嚷道:「我叫季漓,你一定認得我的!十三年前我到過你家作客,你看,這還是你親手縫給我的臨別禮物。」他胸有成竹地從床上撈起證物──貓型布娃娃。
「哈!你乾脆承認你是隻貓怪轉世還比較有人會相信咧!」夏焰嗤之以鼻,不屑地睨一眼,只差沒仰天大笑。他完全不認為他跟這個有張他避之唯恐不及的臉孔的少年會有什麼了不得的交情。
另外,極端嫌惡貓科動物的自己,會縫只貓型布娃娃送人當臨別禮物?哈!這更是夏焰聽過本世紀最爛的笑話!
「你都忘了……?」少年錯愕地愣愣望著他。
「哼。」根本就不記得,何來忘記這回事?
「可惡!你……你真是我這輩子遇過最、最差勁的人!」季漓氣不過,拼命想出一個能符合他此刻憤怒心情的罵人詞彙。滿心見到魂牽夢縈的人的逾悅心情,被他一陣嘲笑後,鄧時沉到谷底。
夏焰仰天打一個哈哈,「多謝你的謬讚!」差勁?這真是他這輩子聽過最小兒科的難聽話!
「你……你真的、真的想不起來嗎?」季漓抱著一絲希望再確認一次。
「你說呢?」夏焰定定看著他,深墨色的漆黑瞳孔一片澄澈冰冷。何止想不起來,他篤定他倆根本是未曾相識!
他真的全忘了,而且忘的一乾二淨………季漓領悟到這蝕心的事實,不禁用力咬著下唇,眼框浮上一層霧茫茫的水氣。萬萬沒想到睽違整整十三年後的再相會,竟然是這種他沒預料過的糟糕至極的情景。
私底下,他常常曾幻想過當夏焰見到許久不見的他時會有何反應,也許是欣喜,或許是驚訝,甚至是興奮,但並不包括這個──全然陌生!
而他,為了這個差勁透頂的人!即使身患重病厭厭一息地躺在病床上,仍然孜孜不倦拼命苦讀中文,甚至比念母語英文還勤,他所做的一切努力,為的就是在未來終於相見的某一天能跟夏焰毫無阻礙地溝通、聊天,甚至交換心事。自己是這麼地把夏焰放在心上,但是,他卻將自己徹底遺忘了!
心……好痛ㄛ………委居的眼淚霎時有如泉湧般流瀉下來。
「喂!有話好好說,男子漢大丈夫的,別動不動就掉眼淚。」夏焰見狀不自覺鎖緊眉頭,滿臉恐怖地盯著他活像瀑布般,漂亮得不像話的眼眸。
夏焰平生最怕三樣東西:一是貓,二是女人,三就是眼淚。怕貓的理由是他心中永遠的痛,而女人就等於麻煩,眼淚則被他視為懦弱無用的象徵,全是會害他過敏的毒物,怎麼睡個懶覺起來,就給他招惹到其中二項?
老天爺是忌妒他這幾天正好閒閒沒事做是吧!
「嗯,夏哥哥叫我不哭我就不哭了。」就像有個開關似的,季漓的眼淚收放自如,才伸手抹抹臉,瀑布就自動關閘了,只剩偶爾有些哽咽聲有點美中不足就是。夏焰滿意地點點頭。
「貓……你再想想有什麼事情可以幫助我想起你來好了。」見他真的很難過他將他忘了似的,夏焰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見過他。但,精明腦袋怎麼也搜尋不到有關這號麻煩人物的任何資料。
十三年前……他才十一歲……
不知想到什麼,季漓驀地臉一紅,深深低頭看著自己的腳ㄚ子。
「怎麼?沒有嗎?」夏焰眯起眼睛,口氣不甚和善,將他的忸怩害羞全視為心虛不安。手指頭暗中互相扳了扳,打算等他搖頭時,就一拳將他掃地出門!
憑一隻破娃娃跟聽都沒聽過的名字就「肖」想他原諒害他做盡惡夢的元兇,哈!門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