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揚愕然:“那你不等我?”也不知道他的這種愕然是不是裝出來的。可瞪大了眼睛那種少有的撒嬌一樣的風情,還是讓李晉東心裡一蕩。
果真是美色當前啊……他自嘲地想。
正巧那些搬家公司的人也總算把東西弄好了。他們捲起地毯,一個個魚貫出去,孔揚就把門一關,居然反客為主地說道:“走吧!”
又問:“就樓下那家麵店好不好?”
也沒有等李晉東反應,抓著李晉東的手,就腳步邁開。李晉東只好也腳上一動,跟上了孔揚。
真是一貫的,溫柔中的強勢。
李晉東嘴角輕輕一勾。
他並沒有覺得自己是在苦笑。只是很無奈,很難過,很想決裂,卻又不忍心,不敢說。
正好是吃飯的飯點,樓下面店人多得很。孔揚瞅準一桌人吃完正要走,忙忙拉著李晉東過去坐下。
鄰桌一小姑娘單獨在吃麵。看到孔揚和李晉東拉在一起的手,眼睛一亮。李晉東就覺得自己手上被灼灼視線燙到似的,下意識把手抽出來。
孔揚看看他。他卻看了看鄰桌那女孩子。
大概十六、七歲的年紀。樣貌清秀,圓圓的臉,臉上戴了副圓圓的眼鏡,臉上因為熱氣被燻得很紅。見李晉東看過來,她就很友好地笑了笑。
孔揚的聲音又傳進他的耳朵:“你吃點什麼?”
李晉東回過頭:“隨便。”
“那我就去點大排面了。”孔揚一邊說一邊站起身。
等孔揚走遠了,李晉東放在桌子底下、一直捏緊的拳頭,才緩緩鬆開。
一點點的指甲尖兒,都快把他的掌心給戳出血來。
“孔老師對你很不錯呀。”
旁邊卻慢悠悠地響起了這一句話。
李晉東很吃驚地看過去。那圓臉的小姑娘就又衝他一笑:“李老師你好,我是二中廣播電臺的錢小茗。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高一時候有次你到我們班上來代過課的,你大概不記得了。”
沒等李晉東開口,她又說:“學校裡都說你們是打小的朋友。要我說,我也有個打小的朋友,咱倆感情可沒你們那麼好。”
她語速很快,像打機關槍一樣。打得李晉東心下一顫。
他今天被齊悅說了那一通,幾乎有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念頭。
難道他真的表現的很明顯?張河看得出來、齊悅看得出來、孔揚看得出來。身邊這個素不相識的小姑娘,也能清楚分辨?
他做人真這麼失敗?
“在說什麼?”
孔揚已經端了兩碗麵過來。盤子上兩碟澆頭,一碟是李晉東的大排,分量很足,濃油赤醬的。一碟是孔揚的爆炒鱔糊。
孔揚把李晉東那一份往他面前擺。
李晉東就拿了大排倒進麵碗裡。
孔揚在他對面坐下,又問了一遍:“在說什麼?”
李晉東悶頭吃麵,模模糊糊扔出一句:“沒什麼。”
孔揚就在麵碗蒸騰的熱氣裡看了一眼旁邊那小姑娘。她正拿起大碗,呼嚕呼嚕、異常響亮地喝湯。
孔揚半晌說了句:“你在生氣?”
李晉東拿著筷子的手頓也沒頓。
“沒有。”
他嘴巴被面塞得鼓鼓囊囊,活像一隻貪吃的花栗鼠。貪吃的、還在生悶氣的花栗鼠。
孔揚只覺得心裡軟軟的。
他知道自己不該把進展弄得這麼快。他本來做的打算是,一步一步,穩紮穩打,緩慢推進。但自從那一夜李晉東喝醉,一切都變得截然不同了。
他時不時就要想起李晉東滿布□的臉孔。
還有李晉東纏在他腰上的,兩條結實的腿。
他終於圓滿了年少時就一直在做的春|夢。他真的把李晉東按在了身下,狠狠地操,操到李晉東啞著嗓子哭喊,可還是抓住他的肩膀,叫他快點、不要停。
可是原來世上的事情,永遠不會得到滿足。一旦圓滿了一個階段,就會很自然地想要更多。
他開始想要時時刻刻把李晉東綁在身邊。不再只是學校裡偶爾見到,或者一起去吃個飯、喝個酒。
何況他很清楚李晉東的性子。發生了那種事,這看似爽朗的膽小鬼,一定又要裹足不前,甚至躲到天涯海角去。
是這膽小鬼自己說的:不會後悔。
即使是喝醉時候的醉話,他也聽在耳裡,鐫在心上,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