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其實緊繃著,表面上看起來很放鬆,但是整個人卻在刻意地跟他保持著距離。
凌易把手機丟在檔位杆附近,前排兩個座位的中間,他伸手去拿手機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凌旭的手背,凌旭立即把手挪開了。
當然不會只是因為那一箱子東西,凌易注視著前方,輕聲問道:“你還記得那天晚上的事情是不是?”
凌旭的身體一下子僵硬了,他甚至沒有立即回答凌易的問題。
凌易非常有耐心地等待著。
道路並不順暢,一路走走停停。
最後凌旭說道:“哥……”
凌易正好踩了剎車停下來,轉過頭看他一眼。
凌旭的話說的有些艱難,“我們都喝醉了吧?”
凌易說道:“我沒醉。”
他沒醉,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凌旭有些茫然,他甚至不敢去看凌易,他看著車窗外面,問道:“你想要說什麼?”
凌易說:“你不是知道了嗎?我想要說的就是我那晚做的事情。”
凌旭搖了搖頭,“我們是兄弟啊。”
凌易按下了車窗,左手手肘撐在窗沿,手指抵在唇邊,“所以呢?”
凌旭說道:“就算我們沒有血緣關係,可是從小到大我都當你是親哥哥的。”
凌易還沒有說話,前面的車已經開動了,他也將車緩緩朝前開去,好一會兒之後才對凌旭說道:“你對於我來說,是最特別的存在。”
凌旭轉頭看向凌易,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凌易說這種話。從他有記憶以來,一直是他屁顛顛跟在凌易後頭,因為他的哥哥很英俊很優秀,他崇拜他欣羨他也喜歡他。他知道凌易對他很好,可是在口頭上,凌易從來沒有對他客氣過,小時候不讓他纏他的時候,叫他滾是家常便飯,他聽習慣了也不覺得傷人,下一次還是會纏上去。
他知道凌易對他跟對其他人是不一樣的,因為凌易這個人有些冷淡,而且不愛表達,他能夠用行為告訴凌旭他是重視他,已經可以看得出來他的感情了。
今天這句話一說出口,凌旭立即明白凌易是認真的,非常非常認真,認真到他都有些怕了。
兩個人又陷入了沉默。
凌旭沒有直白地拒絕,因為凌易也沒有直白地表白。
只是一個坦露了自己的心意,而另外一個,永遠都只有一句話:我們是兄弟。
不是同性戀噁心,也不是我根本不喜歡你,就是我們是兄弟,在他看來,這句話足夠給凌易的感情判一個死刑。
那段日子凌易很難熬。
凌旭沒有直白地拒絕,可能是他並沒有那麼抗拒,也可能是他不忍心傷害凌易而已。
爸爸再一次被搶救回來。
病房外面,凌旭緊張地靠著牆站著,而凌易一隻手握成拳抵在牆上,緊緊蹙著眉頭。
他們家如今家境很好,什麼都不缺,他可以給爸爸最好的醫療條件,可是在疾病面前,他還是無能為力。
醫生和護士離開之後,他們走進病房裡面,爸爸躺在床上已經失去了意識。他身上插著冰冷的管子,依靠著器械輔助勉強維持著生命,可是很快,這一份勉強都將難以持續。
“爸爸,”凌旭握住他的手輕輕喊他,可是這一次他已經無法給他回應了。
從病房裡面出來,凌易抬起手想要碰觸凌旭肩膀的時候,凌旭躲開了。
凌易看著自己的手,慢慢垂下,說道:“你先回去吧。”
說完他就走了,凌旭在後面追了兩步,也不知道該不該喊他,最後還是沒有追上去。
凌易晚上又去找潘文紹喝酒了。
一是因為凌旭的事情,二則是爸爸的狀況也令他覺得難受,壓力太大,他需要一個途徑來讓自己稍微放鬆一些,總好過回家去面對著凌旭。
潘文紹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他對凌易說:“這麼難受,找個人來陪陪你如何?”
凌易冷淡地回了他一個字:“滾。”現在的他怎麼可能有這種心情。
潘文紹說:“哪那麼痴情?要是我的話,不喜歡就算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你說是不是?”
凌易這回一個字都沒有回答他。
後來凌易喝多了,是潘文紹找人開車送他回去的。
還沒到家,潘文紹就在凌易的口袋裡面摸出手機,找到了凌旭的電話號碼給他打了過去。
凌旭很快接了電話,有些緊張地喊道:“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