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試過這麼無助,甚至需要到一個小孩子身上尋找依靠。
天天難得乖巧地任由凌旭抱住他,完全沒有掙扎。
凌易站在床邊靜靜看著他們,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們出去說吧。”
凌旭抬頭看他。
凌易怕凌旭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補充道:“把孩子留在房裡。”
凌旭這才明白過來,凌易的意思是這些話還是不要讓小孩子聽到比較好。他自己想不到那麼周全,可是這點道理還是明白的,於是點點頭站起來,將天天放在床上,開啟電視讓他自己在房裡看電視。
凌旭與凌易走到外面店鋪裡的休息區坐下。
整個店鋪只開著蛋糕展示櫃內側的照明燈,所以顯得燈光幽暗,不過正適合兩個人安靜地坐下來聊天,也不會引起外面經過的人的注意。
面對著凌易,凌旭還是試探著小聲喊了一聲:“哥?”
就算第一次在悅購廣場凌易對他視而不見,他也一直堅信只是凌易在生他的氣而已,等他乖乖向凌易道歉,對方氣消了,他們一定能夠和好。
可是現在,凌旭卻什麼把握都沒了。
他不是爸爸親生的,這件事對他來說彷彿天方夜譚,雖然他相信了,可是理智上他卻並不接受,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凌易看了他一會兒,突然身體前傾,朝他伸出一隻手來。
凌旭愣了一下,不知道凌易要幹嘛,下意識想要往後躲的時候,凌易卻只是伸手撥了一下他的頭髮,又收回手去。
剛才他在天天的肩上亂蹭,頭髮都翹起來了一撮。
凌易緩緩說道:“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不必那麼緊張。”
過去的事情?
在凌易看來是過去的事情,對於凌旭來說,卻是擺在眼前剛剛知道的真相。他驚恐不安,但是這種驚恐不安的情緒,他或許在十八歲高三那年就已經經歷過一次了,在凌易看來,再一次為了它如此痛苦,顯然是沒什麼必要的。
“爸爸都不在了,”凌易再次開口。
爸爸不在了,也就意味著不需要面對。那麼當年他們面對這個事實的時候,爸爸又有多麼痛苦呢?凌旭發現自己不敢去想,因為這實在有些可怕。
他有些恍惚,出神地朝著玻璃窗外面看去。
凌易靜靜看他,過了足有兩分鐘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後來凌易站起身來,緩緩走到凌旭面前,伸出一隻手按著他的頭讓他靠在自己身上,輕聲說道:“都過去了。”
凌旭一直沒有流下來的眼淚在哥哥難得的溫柔之下猛然爆發,他抱住凌易的腰,把臉埋在他的小腹上,無聲地痛哭起來。
哭了好一會兒,凌旭的情緒冷靜下來了,他在凌易那身昂貴的西裝上面把眼淚和鼻涕都給擦了擦,抬起頭來看著他,問道:“你還是我哥嗎?”
凌易看一眼自己一片狼藉的衣服,反問道:“你說呢?”
凌旭連忙說:“我說當然是啊。”
凌易不置可否,鬆開了凌旭打算回到對面坐下,可是凌旭卻拉住了他,說道:“哥,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凌易用拇指抹了一下他眼角還殘留著的淚水,說道:“有些事情還是你當時告訴我的。”
那時候凌旭高三,而凌易已經大四了,因為在實習,所以沒有住學校,每天下了班凌易都是直接回家裡。
當時正是凌旭十八歲的生日。生日當天是週五,過去每年凌旭都會邀約同學一起慶祝生日,但是因為當時高三,許多人都沒時間陪他去慶祝,於是凌旭便跟家裡人約好了,大家晚上一起出去吃飯給他過生日。
下午放了學,凌旭騎著腳踏車從學校出來,被一箇中年男人給攔住了。那個男人身邊停了一輛寶馬,在當時買得起寶馬的人還並不是那麼多。
中年人先是向凌旭問路。
凌旭熱心地給他指了路之後,男人丟了一根菸給他。凌旭看到是根好煙,就伸手接了下來,還讓男人幫他點了火。
男人在這時突然問他道:“你是叫凌旭吧?”
凌旭愣了一下,奇怪說道:“你怎麼知道我名字?”
男人拍了拍他肩膀,笑道:“你小時候我就見過你,我是你媽的朋友。”
凌旭半信半疑,不過還是笑了笑,爽朗地喊道:“叔叔好。”
接著那個男人就上車開著他的寶馬離開了。
這件事情凌旭並沒有太放在心上,然而沒想到這只是一個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