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渝然的聲音依然沉穩安寧:“腳還沒好,記得打車。”
面前的熱茶已經被周遭空氣慢慢浸透出涼意,唐林凡看著白渝然掛下電話,把自己的杯子端起來放到嘴邊,也不知怎麼的,在一種近乎逼人的壓迫感裡,他難得體會到了一陣不大不小的壓力。
“陳越馬上就回來了,”白渝然重新坐回到沙發上,“我不會改變想法,你回去吧。”
唐林凡揉了揉太陽穴:“渝然,並不是我要來做說客。我只是覺得,大家相識一場,沒有必要做得太絕。”
“你覺得,他做得還不夠絕麼。”白渝然看了他一眼,那語氣表情都與平常無異,卻明確透露著絕無轉圜餘地的訊息。
“都這些天了,給他下的絆子也夠多了。我手頭的檔案一件都沒有籤,老爺子那裡瞞不住多久,你好歹也讓我交個差。”
白渝然默不作聲了一會兒,忽然笑了:“林凡,你真的介意那幾個單子?”
唐林凡噎了一噎,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出於朋友道義,他既然開口,那肯定得幫這個忙,但是業務上的關係千絲萬縷,就算不介意這幾次的生意,卻也並不意味著對之後的發展沒有影響。況且找其他的合作伙伴頂上,一時半會兒也磨合不清楚,無論怎麼看都是次虧本買賣,叫他硬扛下來,實在有些強人所難。
白渝然深諳商海道理,不會不明白其中的利害,但他這次不肯讓步,偏要拉著自己硬下水,這背後的深意就有些耐人尋味了。唐林凡想到在山上別墅,對著陳越曾經說過的那些話,忽然有種後知後覺的寒意。
“渝然,”他斟酌了片刻,“陳越的事,我很抱歉,我沒想到。”
對面的男人靜了靜:“……是我的問題。”
與之前的步步相逼不同,忽然冷卻下來的氣氛,讓唐林凡微微一怔,他把杯子放回到杯墊上,不由感到些唏噓。
白渝然是個很少流露出情感的人,他總是處變不驚,活在目的明確的無形束縛裡。這樣的人,總會讓人想象著,是什麼樣的人能讓他產生真實的動搖,讓那層摸不著的束縛龜裂破碎。他想著,這個人也許會是陳越,但是卻對此並不期待,八年的時光,他們都如同不近不遠的友人一般彼此相待,如果陳越不回頭,他相信,白渝然會像任何一個好友一般祝福他,看著他走進婚禮殿堂,甚至成為一個最為稱職的伴郎。
只是,這樣的如果並不存在。那個多餘枝葉一般不起眼生長著的人,究竟被放在了什麼位置,也許連白渝然自己,都不一定看得明白。
“渝然,你想清楚了麼,你對陳越,是一種愧疚麼
。”
白渝然的臉上是一貫的沉靜和莫測,他頓了頓,只是說道:“你該走了。”
陳越回到家的時候屋子裡暖烘烘的,他在玄關換了鞋,看到客廳的吊燈明亮著,白渝然坐在沙發上,手邊是本翻到一半的雜誌。
陳越感到一陣歉疚,連忙說著,再等十五分鐘,把湯煮了就能吃飯了。白渝然說了句沒關係,把手上的雜誌繼續翻了一頁,眼睛看著光滑的書頁,神情有些散漫。他這幅樣子讓陳越擔心了起來,不至於是回來的太晚,白渝然生氣了吧?H城的交通一到下班高峰就癱瘓,他雖然攔了計程車,卻被堵在高架上遲遲沒下來,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陳越在心裡急得不行,自己都快餓過頭了,白渝然一定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把三鮮湯的袋子擱到桌子上,想了一想,走了幾步過去,也坐到了沙發上。
“那個,今天路上堵車了……”
白渝然看向他,笑了一笑:“沒事。”
陳越覺得這就是句安慰式的敷衍,他稍稍皺了皺眉,說道:“渝然,你有事也可以跟我說,我並不是幫不上忙的。如果有生氣的地方,你就直接告訴我,就算是件小事也好,我以後會注意的。”
白渝然看著他,男人一臉認真地勸說著,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意義非凡的話。他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捧過他的臉,陳越還沒有反應過來,白渝然就把他往前一拉,身體稍稍前傾,便不容置疑地吻了上去。
這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親吻。
陳越在濃密的糾纏裡滿臉通紅,胸腔中的心臟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著,他緊緊抓著白渝然的衣領,因為姿勢的關係只能盡力仰著頭。兩人彷彿呼吸不過來一般交換著氧氣和唾液,白渝然伸手撫過陳越的背脊,那種沉穩中帶著點誘惑力的觸感讓他不由得顫了顫,被壓到沙發上的時候都不能完整呼吸,彷彿陷進了一個溫情的牢籠,在不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