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回去找他的時候卻被一幅畫留住了腳步。謝臣不受控制的移向了這幅畫,甚至沒有看這是哪個畫閣的畫,他只是慢慢的走向了這幅畫。
寧靜的背景,天青色的湖泊,兩個旁顧無人的小鴨子在搭理羽毛。一隻用稚嫩的帶著點嫣紅的嘴巴給另一隻淺黃色的小鴨子梳理羽毛。兩隻小鴨子在這看起來平靜的湖面上相偎相依,這一幅畫其實很普通,油畫的技巧運用的不是很嫻熟,可是謝臣就這樣的定在了原地,被這兩個小鴨子吸引了。周圍人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而這幅畫前只有他一個人。這是一個油畫展,眾人都被其他的真實的具有強烈的視覺衝擊力的畫吸引了,或者裸體的出浴圖,或者美麗的風景,或者大氣宏偉的戰爭場面。而這幅寧靜到不起眼的畫前只有謝臣一個人。這個寧靜的角落裡只有謝臣一個人,毫不起眼就如同這幅畫。
謝臣一時間有些感動。為這個畫展的人感動,不明白這樣一幅畫怎麼會被掛上,明明這麼不起眼,可是自己喜歡。很喜歡。
謝臣向前走了幾步,在圍欄線前停住了腳步。他看清了這幅畫的名字《無暇》
恩,名字真好。無暇他顧,傍若無人。謝臣想找找這幅畫的作者,作者名很奇怪:十戒。謝臣使勁的想了想畫界好像沒有聽說這個名字啊,到底是誰這麼有才啊。謝臣看著這個名字無聲的笑了笑。薛雲澤那時候為了自己那個二師兄的名字糾結了好一陣,說還不如叫我八戒呢?八戒,如今除了一個叫十誡的人了,你應該喜歡吧。
“好看嗎?”身後傳來一個聲音。謝臣聽著一下子僵住了。他看著這幅畫,湖上彷彿起了霧氣,兩個小鴨子在他眼裡放大到暖黃的一團。謝臣使勁眨了眨眼,眼淚逼不回去,只好讓它順著臉頰落到衣服上無痕無跡。
薛雲澤站在他身後看著他悄悄的把捏著的手收到了身前。他見著自己每次都是握著手,從來沒有見他展開過,大概是看他緊張吧。薛雲澤向前走了幾步,站住了,他不肯回頭。所以就這樣保持這個距離吧。謝臣頓了一會很快就平復了。他笑笑說了聲:“恩,好看。”
薛雲澤在他身後也點了點頭:“恩,無暇他顧,旁若無人。”謝臣聽著他的話一下子明瞭,這幅畫是他畫的,十誡啊。謝臣看著這個名字心裡驟然的疼了起來。
薛雲澤站在他身後沒有說話,謝臣僵住了,他想他應該回句話啊,可是說什麼啊。說什麼啊,他急得手心直冒汗,於是更加的捏緊了手。他不知道該回什麼話,他已經有三年沒有跟他說過話了,只覺得自己嗓子疼得厲害,彷彿是逼著自己擠出句話來,可是擠不出來。三年了,他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三年了看到的只是他的背影。三年了,沒有聽他說過一句話。三年了啊。所有的語言彷彿都被凍僵了,彷彿隨著血液凍僵了不會流淌了,所以他手足無措的僵立著,唯一能動的只是他的眼淚,一行一行的出,無聲無息,他看不見,自己不能擦,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隱在黑色衣服裡無處可尋。
謝臣僵立著怕他走又怕他繼續靠近,於是僵直背站著,不能轉身也轉不過身去,於是兩個人交疊著站在了這幅畫前。畫廊里人好像越來越少,也好像越來越多,從他面前走過又回來。然後又慢慢的走了,正個畫閣裡終於安靜了,一點聲音都沒有,謝臣想為什麼人都走了呢,他不想這樣跟薛雲澤單獨待著。這樣的單獨待著像是強烈的誘惑,而這樣的誘惑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於是使勁掐著手僵立著等他走。可是他一直固執的站在自己身後。
在謝臣僵立的想應該要說點什麼的時候,身後終於有了聲音:“雲澤,你在這裡啊,我都找了你一圈了。大哥還說你不會來自己的畫廊看呢?”謝臣閉了閉眼睛,伸手慢慢的把眼淚擦乾了。他不能讓人笑話,要是被他看到會冷嘲熱諷的,果然身後另一個聲音:“想不到謝助理也在啊。謝助理不是從來不看油畫的嗎?怎麼自己畫閣裡的畫看膩了?我這個小店可容不下謝助理這尊佛。”
“薛雲翰!”薛雲澤皺了下眉,他的口氣也著實太惡劣了,薛雲翰看著自己的弟弟嗤笑了聲:“我怎麼了,我說錯了嗎?謝助理?”
謝臣從容的轉過身來:“薛老闆沒有說錯。我是不應該來薛老闆的畫閣,如果知道是薛老闆的薛雲閣我不會進來的。薛老闆不如把牌子做的再亮點,我眼睛不好使,看不太清。”謝臣沒有去看薛雲澤的臉,一眼沒看直接略過了。薛雲翰看著他臉色冷了下來:“沒有想到謝助理如此伶牙俐齒。看樣子是跟著什麼人學什麼話啊。林老闆的助理果然是隨他啊。有句話說的好。打狗也要看主人,如今雖說你的主人不在,可是我們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