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想說什麼,護士託著針盤進來了。
“去哪兒?”
甘子期不作聲笑笑,抓過我佈滿針孔的爪子,牽我到他的切諾基上。
“搞什麼?你丫還跟我玩這套?”
要不是老子病後虛弱,看不把你丫的黃子踹出來。
大概是沒挨踢的關係,這小子竟然變本加厲了,掏出一條黑色絲質領帶:“把眼睛閉上。”
我“啪”地打掉他的手:“你丫腦子進水啦?居然敢蒙我的眼睛?”
“乖,一會兒就到了,有驚喜哦。”
我瞟他一眼,又瞟領帶一眼,有點動心:“真的假的?你要騙我的話可要想清楚後果!”
車開了不到十分鍾就停下了,我聽著甘哥哥先下了車,跑到我這一側來開了門,讓他牽了我的手,慢慢走過一個花圃(有香氣可證),踏上三級矮矮的臺階,迎面撲來一陣濃郁的水果和奶油香味,讓人聞到就餓了。
“什麼啊?”
我再也忍耐不住,唰地扯掉眼上蒙的領帶。然後,倒吸了一口涼氣。
眼前分明是一個大客廳,卻佈置成了船甲板的模樣,偌大的落地窗透進的明亮光線中,白色的櫸木板和藍色的控制檯潔淨整齊,美得象一個夢。
我慢慢走過去,撫摩著牆上貨真價實的劍魚標本和鯊魚牙床,連呼吸都不敢大口,生怕那樣會讓我從這個美夢中驚醒。
在我的身後,甘子期突然張開雙臂,我用眼角餘光看到了他的動作,急忙閃開身,卻見一大群人從大廳門口湧了進來,綵帶紙屑飛舞,“Happ brisda”的喊聲震耳欲聾。
滿眼淚光中,只聽見甘子期溫柔的聲音在說:“生日快樂,小維。”
心底不由抽搐了一下。這一刻,他的語調何以與那個人如此相像?
清冷的風吹過麻木的臉頰,我告訴自己不要再想那些了。
堆起一臉的假笑,我不知說了多少個“謝謝”。
以前我不知道,甘哥哥的人緣竟好到這種程度。藍凡和他的女友來了,歐陽帶著常理來了,爐灰領了他的第N個女朋友來了,原經管班的同學來了一半,連莫大媽也跟在人群後面蹭著來了。
如果不是看甘哥哥的面子,他們當中有誰會為我這麼個天不收地不管的家夥生日費半點心?
我真正該謝的,也就是甘子期一個人而已。
也許還有藍凡,這麼些人裡,也只有他並不以認識我為恥,而是真的關心我吧。和丁丁臨走的時候,還特地留了一個電話號碼給我,叫我有事沒事多打給他。
人都走光了,我獨自坐在甲板正中紅色的花瓣椅上,看著藍色的天花板,感覺比之前一個人的時候更加淒涼。
滿地狼籍著蛋糕屑和彩紙碎片,也根本提不起勁頭去收拾。若是陀陀在,早已經一聲不吭收拾好了吧?
該死!我一甩頭,怎麼還在想著那個人?
舷梯上傳來腳步聲,我回過頭,正對上興沖沖的甘子期。
“小維,猜猜我給你準備了什麼禮物?這可是我特意留到現在的哦,不然叫藍凡他們知道了,這幫狼崽子能把我給撕嘍!”
看著他手裡那個小小的禮物盒子,我勉強自己裝出一副有興趣的樣子來。這麼小的東西,又能叫人眼紅的,多半是鑽戒一類的吧?這家夥最近瘋得厲害,真會做得出這事來。
一想到這裡,我不由緊張起來,腦子裡飛快地轉著,一時卻想不出該如何拒絕而不會傷了他。
看他一臉獻寶的樣子,再想到待會被拒絕時他的尷尬神情,我的頭皮都發麻了。
儘量用慢動作拆著盒子上的緞帶,終於還是給我拆到了頭。
開啟那個精美的淺粉色(恐怖的顏色…………………甘哥哥真的是花痴了才會選它…………………)盒子,兩張淡黃色的卡片赫然出現!
“de w……………………cu…………………”
以我拙劣的德語水平拼得太吃力了。其實不用看那些字母,票上印的那隻漂亮杯子已經很清楚表明了它的用途。
世界盃足球賽決賽門票,全世界球迷的夢寐以求。我在網上看見過。
比鑽戒更貴重的禮物。
我抬眼看著甘子期:“原來那個把決賽門票抬到六萬元天價的暴發戶就是你。”
他咧開嘴,拖長了腔調:“沒有──”張開雙臂用力擁住我,“快說啊,開不開心?”
我能說我不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