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掙脫出來;我大口喘著氣:〃你表妄想了;我不會開心的;永遠不會!〃
兩年前的那個秋天;謝以文告訴我他就要和一個我從來沒見過的女人結婚的訊息時;我就已經永遠失去了開心的資格。
從出生起就不曾分開過五個小時以上;連睡覺都在同一個房間;沒有人比謝以文更瞭解我;也沒有人比我更依戀他。
直到十年前的那個寒冷秋夜;我因為怕冷又一次爬上了他的床。他為我取暖的方式讓我痛到幾番暈厥;卻從此對他的迷戀;除了精神上的;又多了一層肉體上的意義。
我曾經那麼單純地以為;我們會永遠這樣相親相愛;直到父母去逝;直到我們自己也變成了老頭兒;就算死亡;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他的一切要求;我都覺得理所當然;他的所有行動;都是為了我好。直到今天;我仍然無法忘掉他的親吻在年少的我身體上留下的酥麻感覺。
沒有人能代替他。縱然有更溫柔的情人出現;我已經是欲愛不能。謝以文;他耗盡了我所有的熱情;又將我丟棄在冰河中;任憑我哭了又哭;求了又求;在他眼裡;都只是一個不遵守遊戲規則的失敗者應有的下場。
手指從那張弓形的柔軟嘴唇上輕輕掠過。斐陀;你憑什麼認為你能夠將我拉出深淵?已經燃燒成灰燼的心;又怎麼可能重新跳動?
〃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他突然興奮地跳了起來;拉了我的手跑到路邊;那輛銀色賓士正等在路邊。
〃齊生;你自己打車回去吧。別告訴簡先生。〃
穿著比納粹還神氣的制服的司機懷疑地看著戴上墨鏡也遮掩不住臉上傷痕的陀陀和滿身乖戾之氣的我;好半天;終於放棄了好奇心;接過陀陀給他的小費走了。
〃你還敢開車?〃
他連忙搖頭:〃你可以開啊!〃
我大喝一聲:〃什麼!你連我會不會開車都不知道就把司機給打發走?〃
他一點也沒受我態度的影響:〃你不會嗎?不會我可以教你!〃
〃瘋子啊!你真的是個瘋子啊!〃
他聽得嘻嘻笑起來;倒好象我在表揚他。
〃天哪;這就是你說的好地方?〃
下了車;我環顧四周;居然是個建築垃圾都沒清理乾淨的特大號體育公園!一大群愛好文藝的夕陽紅正在一個露天的舞臺上表演扇子舞!早就知道他不會帶我來什麼象樣地方!這家夥才到S市幾天?他懂什麼啊!我可是E一代耶;這種老頭老太才看的玩意怎麼能指望我會喜歡?
被我的飛車技術給嚇得臉色煞白的陀陀軟著腿從另一側車門下來;勉強笑著:〃耐心一點嘛;馬上開始了。〃
〃在這兒等著我。〃他微微側身彎腰;我的唇上有個溫軟如絲的東西一觸而過。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快步跑向舞臺。
舞臺上;一個滿口S不分的主持人聲若洪鍾地宣佈:〃下面絲(是)大家惹(樂)絲(時)間;特(臺)下的胖(朋)友們有蛇(誰)想表煙(演)姐(節)目;就舉休(手)!〃他環視一週;當然啦;站在一堆夕陽紅和家庭婦女中間鶴立雞群又戴了墨鏡冒充盲人的陀陀被點上了;〃請則(這)位胖(朋)友散(上)來!〃
我的天啦;怎麼沒個地洞讓我好鑽進去!該死的陀陀;要出洋相自己出去;幹嘛還扯上我!
滿場的歡聲雷動中;他一路跑著上了臺。很顯然;在場的人沒一個能認出他。別說這些人大多沒什麼機會也沒什麼興趣去聽那種所謂的高雅音樂會;就算聽過的人也不敢相信馳名國際的青年鋼琴家會出現在這種下里巴人的場合。
所以;大家都只當他是一個普通的音樂愛好者;趁這個機會來過K歌癮的。
麥克風的位置太低;他微微躬下身:〃這首歌;是我自己寫的;獻給我最愛的人;歌名叫做………。〃
那柔和低沈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來;誘惑力也被放大了十倍。我清楚地聽見身旁的師奶們吸涼氣的聲音;好象她們患了集體牙疼。
臺上;那個引起牙病爆發的人走到樂隊的琴手身邊;微笑著示意;對方馬上乖乖地讓了位。
在那架廉價的電子琴旁坐下;他習慣性地雙手合十;祈禱般地沈思了片刻。然後;修長潔白的手指展開;象鳥的羽翅一般;輕輕落在琴鍵上。
〃我已經看見這故事的結局
卻不願相信
相信你會真的離開
因為深愛著你
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