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到正午的飯點,麵館已經坐了一大片的客人,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幾個空座位。張楚佔了角落的一個雙人位,翻翻選單考慮配個什麼冷盤。
“同學,我可以坐這裡嗎?”
張楚循著聲音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對方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謝、謝同學……”內心絕望地嘶吼著,今天黃曆上一定寫了不宜牛肉麵!
謝延滿意地眯著眼睛笑:“張楚,真巧啊。”說完便不客氣地拉椅子坐下了。
服務員正好走過來點菜,張楚沒心思再去看選單了,小聲地說了一句“我要牛肉麵”就抬頭盯著天花板上的吊扇。謝延也是輕車熟路,要了同樣的菜色,只是特地囑咐不要加姜蔥蒜,嚇得張楚肝顫。
他被謝延那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強忍著鑽進牆角裂縫裡的衝動找了個話題:“謝同學也經常來這裡吃飯?”
“週末的時候會偶爾來打牙祭吧,你也常來?”
“啊不,我今天,第一次來。”張楚憂傷仰望吊扇,默默決定忍痛割愛,強制性改掉自己的生理週期。
兩人又隨便寒暄了幾句,面就送上來了。
張楚像望著愛人一般深情的注視著牛肉麵,快到哥哥肚子裡來,哥哥帶你私奔。可看著麵湯上漂浮著的點點綠色,他發現不對勁了。
麻煩了,忘記說不加香菜了。
張楚不怎麼挑食,但天生就不愛吃香菜,每次都特地囑咐不要加香菜,剛才精神一恍惚就忘了。於是他從旁邊拿了個小碟子,一點一點地把香菜挑進碟子裡。
謝延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說:“我發覺我們兩挺互補的。”
“什麼?”
他伸出筷子敲了敲小碟子,露出人畜無害地笑容:“我不喜歡吃胡蘿蔔,你喜歡吃。你不喜歡吃香菜,我很喜歡吃。”
張楚低頭看著小碟子,感覺自己在汽化,汽化,汽化,可偏偏又神散形不散。這一句話把他劈得元神俱滅,肉身卻還好端端地坐在麵館裡,當真是個裡焦外嫩。
最後他還是沉澱下來,只是臉色堪比香菜,義正言辭地對謝延說:“謝同學誤會了……我只是,太喜歡吃香菜,想留到最後吃。”
然後埋頭狼吞虎嚥,一碗麵吃得乾乾淨淨連湯汁都不剩,生怕再給謝延再揪住他什麼把柄不放。
匆匆擦了擦嘴付了錢,就丟盔棄甲地逃走了。
謝延望著張楚狼狽的背影,笑著把小碟裡剩的幾片香菜夾起送進嘴裡。
張楚躲在宿舍一整天都不敢出門,熬到星期一,繃緊的神經終於能夠放鬆。
週一到週五學生會都很忙碌,謝書記工作多,壓根抽不出空來對付他。有了這個認知,連一向可憎的星期一都變得美好起來,張楚心情愉快地去上星期一的公共課。
他早早地就挑了一個挨著窗靠角落所謂開小差玩手機睡小覺的風水寶地,然後趴著補眠。睡了一會兒朦朦朧朧聽見教授在除錯麥克風的聲音,張楚撐開眼皮迷糊地看看四周,扭頭一看旁坐的人,鈦合金狗眼直接被閃瞎。
謝延一手撐著下巴,一手轉著筆,手指骨節分明。背景是早上八|||九點初生的太陽,光線柔和地打在他的背上,織出了一個閃閃的光環。然後他側頭謙和地挑起了唇角:“張楚,真巧啊。”
張楚覺得自己看到了終極……不是世界的終極……是生命的終極OTZ
張楚完全沒有考慮到公共課這一茬,謝延和他是同級公共課是要一起上的,只是張楚對自己的模樣太過自信,能很好的融入背景之中,沒想到謝書記竟然還是找茬遊戲小能手。
自此以後,這兩個位置成了他和謝延的公開課固定位置。有了謝延當同桌,覺不睡了小差不開了,連衛生課的筆記都抄的滿滿當當。
張楚不是不敢反抗,只是他仔細分析了對策,像謝延這樣的人,一定是你越反抗他越來勁,不如以退為進,哪天他無聊了就放過你了。
日子就這麼水深火熱的一天天過去了,直到有一天,張楚驚喜的發現謝延沒有去公開課!謝延沒有去飯堂!謝延沒有去牛肉麵館!
張楚高興得躲在被子裡偷笑一小時,笑累了準備睡覺,室友拍拍他的肩:“張楚,有電話找你。”
他詫異地拎起聽筒應了一聲喂,對方的聲音差點把他嚇尿。
謝延低沉的嗓音透過聽筒直擊他的心臟:“小楚麼,我今天沒上政治課,筆記借我看一下吧。”
張楚:“……”
此時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