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的大眼睛。
一帆又脫下身上的那件深灰色大衣,一隻手把它遞給碧瓊,另一隻手接過碧瓊手裡的書本。碧瓊把那件大衣誇張地套在了自己纖小的外套上,樣子很奇怪,但還是蠻合身的。
只剩下墨鏡了。
一帆把手裡的書本重新遞給了碧瓊,從西裝的口袋裡摸出了一隻墨鏡。他輕輕地拉開墨鏡的左右腳,緩緩地舉起墨鏡,踱到碧瓊的面前,把墨鏡輕輕地戴在了她的臉上。
兩雙年輕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對方。
終於。
很久了。
誰也沒有想到,他們會以這樣的方式四目相對,又會以這樣的方式進行心與心的交流。
誰說人心是最深不可測的呢?只要能夠靜靜地看著他的雙眼,他的心就會慢慢地浮現出來啊。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眼睛,是心最忠實的魔鏡。
就這樣,一帆一邊拉著碧瓊的手,一邊拿著她的書本,帶她一起上樓了。
遠遠地,碧瓊就看到Peter站在多媒體教室的門口了,手裡捧著一大束鮮紅的玫瑰。
多媒體教室有前後門,Peter正站在前門口。一帆拉著碧瓊的手,默默地從後門進去了。Peter好像並沒有看到他們,有些焦急地朝自己身邊那些進出的人群尋找著。
講座開始了。
主持人是工藝設計系的系主任,她上場就熱情地向大家介紹著什麼。碧瓊似乎並沒有聽進去,她和一帆坐在教室後面右邊的牆角位置裡,正偷偷地相互笑著呢。因為,他們發現,Peter好像離開了多媒體教室,已經沒有後顧之憂了。
這個世界真奇怪啊!
很多明明是簡單的問題,卻慢慢地被複雜化,最終無法解決;而有很多明明是複雜的問題,卻在不知不覺的努力中,被一步一步地分解了、簡單化了,直到完滿解決。
四十三
那一天的講座,真的很精彩。不僅因為那位美國專家的學術理論與實踐水平令人信服,還因為就在那個美好的時刻,有兩顆曾經冷寂相持的心終於開始升溫和交融了。
這個世界上,有無堅不催的人和事,也有無冰不化的是與非。
所以,我們一代又一代地被傳承著,要相互理解,相互溝通,團結協作,要多從他人的角度去慎重地考慮事情的真相,切不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不應該太自我中心而一意孤行了。
碧瓊覺得在自己的心底深處,還是深深地愛戀著江一帆的,與以前經常的黯然神傷時一樣,一如繼往地傾心於他,絲毫沒有過任何的改變。
她也越來越感受得到,自己正被一個人全心全意地呵護著,被小心翼翼地保護著,被一心一意地愛護著。那種感覺很奇特,既像是爸爸媽媽無微不至的關懷,又超越了那種熟悉的味道,有些陌生卻很喜歡,很溫暖,很幸福,很期待。
碧瓊也曾心痛而堅決地拒絕過這種“憐(廉)愛”,如今她十分慶幸自己並沒有“斷了自己的後路”,並沒有最終把自己逼上死衚衕,並沒有鑽進象牙塔而無法回頭。
她決定了,也相信了,用自己全部的感覺和理智,一帆對她付出的是真心真意。
當碧瓊開始有意無意地走近一帆,並逐漸對他敞開自己的心扉時,一帆顯得更加溫柔和體貼了。
而他們兩個人之間關係的種種細微變化和改善,Peter卻全然不知呢。
一天下午,一帆約碧瓊到UL的建築學院校區附近的一家咖啡館見面,很多年輕人都鍾情的Missing咖啡館。因為一帆是直接從那個校區的圖書館出發的,所以他提前近半個小時就到了。
Missing咖啡館有些冷清。外面的街道上卻比較喧譁。
一帆找了個西南角靠著碩大落地窗的位置坐下。窗玻璃擦得很透明晶亮,外面有稀疏的龍柏球,正努力地生長著。下午的陽光有些溫熱,咖啡館裡因為開著空調,所以待在裡面的人,感覺上還是很涼快的。
經過窗玻璃折射的陽光,此刻正友好地照在咖啡館裡的一些空間裡,細細觀察的話,還能發現有那麼多那麼多小小的微塵,漾在光線裡歡快地跳著舞呢。
一帆抬起左手腕,看看時間有些早,就接著翻開一本剛從學校圖書館借來的書,認真地看了起來。
大概兩分鐘後,一名年輕漂亮的男服務員走了過來。
一帆一眼就能看出他也是一名留學生,而且正在勤工儉學呢。一帆用流利的英語和他交流著,沒多久就知道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