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若言所見過的,歐陽寒最難看的笑容。
“歐陽伯伯,您要當心身體。”將牛奶放在歐陽寒面前,若言淡淡開了口。
即便知道這樣的話說了也沒有用,但是不說,心裡的難過似乎會更深一些。
歐陽寒點了點頭,看著若言,“若言,你也不要太難過了。”
若言聽著這話,呼吸一滯,艱澀地開口:“歐陽伯伯,我是來跟您道別的。”
“若言,你說什麼?”歐陽寒站起身,滿臉驚訝。
“我說,我是來跟您道別的,我打算……離開歐陽家。”
歐陽寒因為這句話陷入了沈默,他的目光從上到下打量著若言,好一會兒,才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若言,你們三個人之間的事我很清楚,這次的事,並不是你的錯。”
若言微微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我自己的兒子,我怎麼會不知道呢,感情的事不能勉強,所以我也從來沒有干涉過你們之間的事。若言,我相信清的死只是一個意外,就算你選擇了泉,他會很難過,但是他不會做這樣的傻事。”
“歐陽伯伯……”
“若言,失去了清,我很難過,但是我沒有責備你或者泉的意思,每個人的生命都是註定的。不管是清,還是你和泉,你們的生命都是屬於你們自己的,你們誰都不能揹負別人的命。”
若言說不出話來,他抿著唇,覺得自己在老人面前就像個白痴。
“歐陽伯伯,我不是要揹負清的命,我只是覺得,我和泉現在都不夠成熟,很多問題,我們根本就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就做了決定。這樣輕率的態度,是對彼此未來的不負責任,我想,也許分開一段時間,冷靜之後,我們才能想清楚自己到底要的是什麼。”
歐陽寒沈思地看著若言,半晌,走過來輕輕拍著他的肩,“若言,你已經決定了嗎?”
若言怔了怔,遲疑著點了點頭。
他知道他只是很任性地在逃避那些他無法解決的問題,比如對清的自責,比如對泉的負氣。
但是他又覺得,在沒有想清楚一切之前,逃避,未嘗不是個好方法。
“既然如此,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還有,有空的時候要回來看看我。”
“嗯,歐陽伯伯,我會的。”
“準備去哪裡?”
“還沒想好,也許,去別的城市看看。”
“出去闖蕩一下也好,你的自理能力我還是放心的,什麼時候要走,跟沈管家拿點錢。”
“嗯,謝謝您。”
“傻瓜,你也是我的孩子啊。”
那一晚的對話,若言一直記得很深刻,從來沒有忘記過。
如果沒有歐陽寒的支援,他覺得也許他一輩子都解不開當時的心結,如果繼續和泉朝夕相處在同一個屋簷下,也許他們再也沒有和好的可能。
那幾日,他們之間沒有說過一句話,出事之前的甜蜜和幸福彷彿是一場夢,而那個夢,碎裂在了清的悲劇之中。
第二天,泉去上班之後,若言收拾了簡單的行李,跨上泉在生日那天送他的機車,離開了歐陽家。
而晚上回到家的泉,在得知若言的離開之後,一言不發地回了房間。
他沒有問若言為什麼離開,若言去了哪裡,若言什麼時候回來,就好像那些問題,他都無所謂一般。
泉不知道,他們之間碎裂開的一道天塹,能不能由時間去彌補。
十多年的朝夕相伴一旦徹底分開,內心的寂寞和思念便如無人料理的野草般瘋長起來。
每當夜深人靜之時,若言總是無法自控地想起過去,想起泉,也想起清。
曾經三個人共同度過的快樂時光總是在記憶最鮮明的地方浮現,揮之不去,也無法壓抑。
若言有時候會在夜裡去山道,停在山頂,可以遙遙地看到B市輝煌明亮的燈海,總覺得那樣的時間和地點很適合回憶。
他雖然逃避現實,但卻不會逃避回憶,執著的到底是什麼,恐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車不錯嘛。”
身後傳來的陌生嗓音打斷了回憶,若言眨了眨眼睛,收回神遊的思緒,轉過了頭。
眼前的人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五官很漂亮,卻帶著囂張的味道,一頭黑色的長髮在夜風中飄揚,又給他增加了幾分邪魅。
若言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車,勾起嘴角,“聽說A市飛車黨的歷史挺悠久,看來此話不假,我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