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母嘆了一口氣,點點頭。
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祁司以“哦”了一聲,沈默下去。
“那今天叫我他來幹嘛又不說?”祁司以突然問,“還有他為什麼不直接找我?”
祁母愣了愣。一直在跟爺爺玩耍的小步也跑過來抱住奶奶的胳膊問,“奶奶,奶奶,小延哥哥真的要去法國嗎,是不是因為小步惹他不高興了……奶奶……”
這次,又要離開了麼……會不會永遠不回來了?
永遠……不再……回來……
祁司以霍地站起來,沒有任何言語地往外跑,只聽見身後祁母和小步的聲音。
“司以……”
“爸爸,您要去哪兒?……”
而在關門的瞬間,他聽見腳步聲匆匆跟來,然後是“老公,你去哪裡?”
叫了一輛計程車,毫不猶豫地對司機說出那家酒店的名字。等到車子發動後,祁司以的心境卻一下子靜了下來。
說什麼呢,問什麼呢……
又該做些什麼呢……
聽到他要定居法國的那一刻,他的心裡竟然滋生了對方再次拋棄他的錯覺,這又算什麼呢?
到了酒店的大廳,祁司以還猶豫著要不要上去。躊躇半刻鍾,他又問了一下服務檯才往電梯處走去。到了1302房門前,他伸手去敲門,門內卻久久沒有動靜。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祁司以恍恍惚惚地拿出來,等看清來電顯示,他一時不敢去接。緩緩地按下通話鍵,將手機放在耳邊,輕輕地“喂”了一聲,音調低得幾欲聽不清。
電話裡傳來祁安步甜甜的聲音,“爸爸,媽媽讓我跟您說,我們先回去了……您也早點回來啊!”
還不等祁司以答應,又聽見天蔚在旁邊對祁安步說,“快對爸爸說‘再見’”,才聽見稚嫩的“再見”,電話被掛掉了。
體內的某種東西在崩潰,在坍塌。簌簌的聲音響在耳畔,提醒著他,他不該如此任性,他不該如此不負責任。
他邁著沈重的步子往回走。
電梯的門開了,迎面走來的兩人讓他微微一怔,而來人也略微有點吃驚。
“祁叔,您怎麼來了?”雖然隔了四年,祁司以還是從他那明朗的眉眼中認出他是韋延以前的同學,嚴灼。
“好久不見。”祁司以打著招呼。
“您看既然您都來了,那我還是先告辭吧。”嚴灼說著拍拍身邊韋延的肩膀,轉身就要走。韋延一把拉住他,“沒關係,你等一會兒就好,這是房卡,你先進去吧。”說完,把酒店房卡遞給了嚴灼。
看到這情景,祁司以心裡五味陳雜。
嚴灼將房卡拿在手裡,一副為難的樣子,“這不太好吧?”
韋延難得笑了一下,“有什麼不好的,你先進去等一會兒。”
等到嚴灼消失在走廊上,韋延揚揚頭示意兩人去不遠的天台處談。
天台上的晚風有點凜冽,祁司以出來的匆忙,沒有來得及穿厚外套,就襯衫外加一件修身馬夾,領帶都沒有系,衣領在風中翻飛著,顯得有些單薄。
“有什麼事嗎?”韋延問。
祁司以見他開門見山地問,就懶得拐彎抹角,“你今天找我是要退籍?”
“嗯。”
這一聲淺淺的“嗯”一下子勾起了祁司以的回憶,他的心馳都微微盪漾起來,只是很快他平靜下來。
“為什麼不直接找我?”祁司以問。
韋延沈寂下來,他看祁司以的眼神是以前從未有過的犀利和尖銳,片刻後,他才淡淡地說,“這個問題我不想回答。”
“你要去法國?”
“對。”
“定居?”
“是的。”韋延將視線挪開,看向遠處。
這一帶的環境非常幽雅,酒店坐落在市委湖右邊,前面是一家已經廢棄的高爾夫球場。青草的幽香和璀璨燈光下的湖水相結合,恬靜且讓人心曠神怡。韋延的視線定格在球場前面那座遊樂園裡的摩天輪上。
那架摩天輪已經好幾年沒在使用過了,但從遠處看去,在橘色的燈光光輝中,白色的轉輪和彩色的座艙看起來嶄新如斯。
“這四年你一直都在法國?”祁司以突然問道。
韋延的視野一時間有些模糊,但很快又清晰起來,他點點頭。
“為什麼不跟我說就離開?”祁司以的語氣變得堅決。
韋延不發一語地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