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楚都死不了,他這個做醫生的也不必因此而增加一個心理負擔,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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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然在醫院裡守著孟楚,從中午到晚上,現在已經是凌晨了,他幾乎一口水都沒喝,就這樣守在孟楚的病床前。
他想,自己之所以會這樣做,完全只是因為愧疚。如果他從一開始就答應要救孟楚,也許現在孟楚早就和正常人一樣了吧。
“你終於醒了。”周景然輕嘆道,語氣中有一絲難以掩飾的激動。
“你等了很久麼?”孟楚的聲音聽上去輕飄飄的,沒有什麼力氣。
“嗯,是很久了。”
“那真是不好意思。”孟楚的語氣歉疚地說道,“讓你在這裡等了我那麼長時間,一定耽誤了你不少事吧?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我沒事的。”
周景然搖頭:“我不忙,至於你……你沒事麼?你哪裡看上去像是沒事的樣子?”
“……”
周景然幫孟楚整理了一下身上沒有蓋好的杯子,隨口問道:“陳昊說,以你現在的狀況,必須要趕快進行骨髓移植,你……怎麼看?”
“我?”孟楚搖頭,“我沒什麼想法,如果說……認命也是一種想法的話。”
周景然挑眉:“你在我面前說要認命,可見你十分不信任我。”
“不,我很信任你,我只是不信任我自己。我沒有信心自己是你願意救,是你認為值得救的人。商人奸詐狡猾,不可否認,我也是這樣。雖然起初讓你留下來陪我的目的真的很單純,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也會有奢望,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救我。我知道這樣似乎很無賴,但這是生物求生的本能,我也不例外。如果你認為我這樣就等同於欺騙你、算計你,我也無話可說,因為這確實是事實。”
周景然的眼睛半眯著,似乎想看透眼前的人,但再一次失敗了。
“你很單純、很天真。”
“什麼?”
周景然無奈地看著孟楚:“如果換做是我的話,就算心裡確實是這麼想的,我也絕對不會說出來,因為我明知道如果不說,結果肯定是好的,如果說了,這個機率也許會少很多。可是你卻完全不同,這其中的利弊你明明再清楚不過,但你還是對我坦白了。其實你並不能確定我到底在意不在意這些東西,你只是不想瞞著我。你說這麼坦白的人,能不單純、不天真嗎?好心警告你一句,幸好現在我不是你的敵人,如果我是你商場上的勁敵對手,你還這麼坦白的話,你無疑會輸得很慘。”
“對手嗎?為什麼不是朋友?”
“我只是做一個比喻。”沒必要這麼認真吧?
孟楚低下頭來,用只能自己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著:“我知道,但就算是比喻,我也不希望是對手。”
“你為什麼會認定我是你的朋友?”周景然頓了頓,“好像從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對我沒有絲毫的防備,難道你就這麼輕易認定你的朋友嗎?”
孟楚搖頭:“不是的,我沒有那麼盲目。只是……當一個人在最脆弱、最孤單、最無助的時候,突然見到一個能讓自己感覺到溫暖的人,一種依賴感就莫名其妙地油然而生吧。我自詡自己眼裡還不算太差,你不是壞人,這一點我還是可以肯定的。”
“好吧,既然你那麼肯定,我似乎也真的不太好意思做個壞人。”周景然把上半身微微下俯,靠近孟楚,笑著問道,“對了,有個好訊息,還有一個壞訊息要告訴你,你想先聽哪個?”周景然笑著問道。
孟楚愣了愣,眼眸微垂:“壞訊息吧。”
“我以為你想先聽好訊息。”
孟楚苦笑:“對我這樣的人來說,還能有什麼好訊息呢?”
“……”
孟楚抬起頭來,粲然一笑:“我的意思是說,我的承受能力很強,先聽壞訊息也無妨。”
“好吧。壞訊息就是……以後你恐怕沒有辦法太自由。”
“嗯?”孟楚想了想,“這是什麼意思?”
“不如還是先聽一聽好訊息吧,這兩件事有一定關聯性存在。”
孟楚失笑:“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麼不直接把好訊息告訴我,還讓我選擇?”
“我以為你會先聽好訊息的。”
孟楚好玩地撇了撇嘴:“吶,讓你失望了,還真是不好意思。”
“沒關係。”周景然擺了擺手,“我要告訴你的好訊息就是,你不會有事的,我會救你。”
孟楚愣在那裡,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