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人,鄭暖陽只是輕輕的笑著,溫和又優雅。
路越走越覺得似曾相識,三個多小時後,天色已經淡淡變暗,驚鴻的心也已經提到的嗓子眼,他緊緊的抓著鄭暖陽的手臂。
“我們,不要去!”這聲音仿製出口時被刀子劃過流乾了血一樣的乾澀,不要去。
他記得這個地方。兩年多的時間,這裡並沒有變多少,一片片的半舊低矮磚樓,在他上次離開這裡時,已經深深的、永遠的刻在他腦中,極力的迴避刻意的遺忘,終不能抵得過眼前這樣熟悉的場景。
曾經在這個小小的鎮上,這片破舊的小樓其中的一棟裡,他待了一年,這一年中,每日每夜的折磨,受盡了折辱,一度讓那個那時還有尊嚴對未來還有一些希望的自己,除了生命外什麼也丟棄了,只一年就變得破敗不堪。
那年,他只有十三歲。
驚鴻向來對時間有著超乎尋常的敏感,他從懂事起到現在十幾年,很長的時間裡,除了母親的責罵外幾乎再沒有人和他說過話,他也被鎖著沒出過家門,能打發時間的就是早晨和下午看著家裡那個小小的窗戶,盯著看其它的小朋友上學和放學,以及,那些小孩可能長到很大也不會幹的所有的家務。
他耐得住寂寞,可以看著鐘錶上的秒針一點一點轉了一圈又一圈,週而復始,永不休止的走,他一點一點的長大,七歲、八歲、九歲。。。。。。每一年的生日,他的母親都會一整開待在家中,讓他跪在地上,然後一邊說著今天生日一邊狠狠的打他。
直到十二歲,他捱了整天的打後暈過去,再醒來後就來到了這裡。
然後他知道,原來每日每日非打即罵的生活,其實是那樣的平和和幸福,人,果然是不能夠奢侈和貪心的,像他,一直想著有一天會怎樣會怎樣,結果,終於落入地獄。
“不要去,我不去!”他抓著鄭暖陽的手臂,像溺水的人看到一棵浮木,不趕鬆手,急的眼都給了。
“乖!”這個男人未做什麼解釋也沒有出口安慰,只是用空著那隻手把他抱在懷裡。
只說一句“相信我!”然後低下頭輕輕親吻他的額頭。
懷中的少年,正值那樣年輕的歲月,從臉龐到身姿,無一不是一人生命中最美的年華的體現。
他現在正縮在他懷中,單薄的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他的一個懷抱就可以容得下他整個人的躲藏。
那麼希望自己保護他,而他自己也真的無數次的想要把他擁入懷中,只有自己來保護他,讓自己成為他生命中唯一的一個存在,眼睛再不去看其它人,永遠像剛見面時那個小小孩子,不用做任何事,除了自己也沒有任何的依靠。
然而,他並不是寵物。
在這個孩子人生最美好時將他的生命線掐斷,讓他成為只屬於自己的人偶,這樣的事情,他不能對驚鴻做。
這孩子受過多少的苦,自己沒能力改變,那麼就由自己來給他能給他的,所有的、一切的、最好最好甜,終究有一天,兩者相融,也能夠,
苦盡。
甘來。
執起男孩子單薄的左手,輕輕親吻他的手心和手背,那手心並不如自己這樣的柔軟,從小幹了很多的家務所以微微有點硬,一直緊張的握著拳,微鹹的汗。手背是玉色的白,略微的透明,連手背上和手指上青色的血脈都看得一清二楚。
上面有條猙獰刻骨的疤痕,一直延到上臂,鄭暖陽延著手背一直親上去,輕輕的吻著這個傷口,拂了下懷中人有點出汗的頭髮,驚鴻,這傷,也一直延到你的心裡了。
如果一直躲避,刻意的忘記,何時能真正消除他心中的魔障。
相信我,驚鴻。
鄭暖陽拉著驚鴻的手下車。
兩人站在稍遠的空地上,看著前方一片黑暗建築。
“我們,”驚鴻緊緊握著鄭暖陽的手,連聲音都帶了絲顫抖。“我們回去,我不想在這裡。”
“傻瓜,焰火還沒開始呢,現在怎麼能回去。”
應聲而起的,是剛才那片黑暗亮起點點的火光,一分鐘、兩分鐘、火星越來越大,漸漸連綿的越來越大,整座黑暗的影子,都被點燃,火光沖天。
十月的天氣在夜晚時已經涼爽,一陣風吹過,帶來的是不遠處那處火光中的熱氣及焦糊的氣息。
“你——”
“呆呆,其實我開始就知道一切。”那人溫柔的指尖輕輕拂摸著他的頭髮。我不能讓你就這麼一直逃避一直自卑下去,你的人生,理應五光十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