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嗎?」我歪著頭問道。
夏行軍臉和耳根子忽然紅了,撇過頭,「不要那樣笑……那樣的老師看起來很悲傷。」
「你為什麼臉紅了呢?」
我又一次輕笑,忽然發現人類或許就是無論你怎麼想變美好,事情就是朝著你陰暗思潮的部分狂奔,要被說妖孽還是什麼都算了吧,人生都那麼汙穢了,調戲個學生又怎樣?社會又能把我怎樣?
事實就是證明,男人是感官視覺動物,誰在管你胸膛下面藏的是不是禍心,他只管你脫下衣服能不能讓他看得血脈噴張而已。
嗚呼,在還有資格揮霍自己的長相的年紀,不揮霍不是太可悲了嗎?
就算這麼想來整個人都朝著更墮落的方向前去,但這也只是在腦中想想,我充其量能做的只是用表情調戲自不量力想要喜歡我的人而已,真正把人拖進深淵的這種事情,看來我還是做不來。
沒必要把這些只是想要對我好的人也跟著毀掉,他們只是一時之間眼睛失明耳朵失聰嘴巴失掉舌頭,所以看見的都是我僅存的優點,聽到的都是我難得的好話,說出的都是些可笑的情話而已。
夏行軍又回過頭看了我,他臉上的潮紅退了些,「不是,老師,我喜歡你,所以看到你這麼漂亮我當然會不由自主的害羞,但那不是重點,我也知道男人的身體就是這個樣子,更何況我又是這個年紀,但這真的不是重點,老師不要一直戳這些事情,來掩蓋自己的悲傷好嗎?」
「在小朋友面前說這些好嗎?他們可能根本聽不懂這些,又或者對他們的成長不好喔。」我搖搖頭,「更何況說一個男人漂亮是好事嗎?真搞不懂你們這些人動不動就在那邊漂亮漂亮,真要漂亮,女人這麼多,去挑幾個很困難嗎?」
我壓下聲音,又說得很快,畢竟現在身邊都還是小朋友,實在不該讓他們聽到這些事情……念頭一轉,「我們出去講好了,不要在這裡說這些。」
「孔樺,我和行軍哥哥有事情要說,你可以跟小朋友們玩嗎?如果有事情,也可以先去找園長,我要和行軍哥哥談一些他未來的事情,很重要,不可以打擾喔。」
孔樺用力的點頭,我捏了捏他的小臉,和夏行軍一同出了幼稚園。
「所以,怎麼了?剛剛說得不錯啊。」
我把髮圈拉了下來,將頭髮重新綁好,看樣子我也該找時間剪掉這些頭髮了,最近看著鏡子自己愈來愈年老的容貌,實在是不太教人開心。
「不要再笑了!」夏行軍低吼,表情難受的看著我。
「不好看?」我問道。
「很醜!」
「那你幹嘛一直盯著我看?」我輕笑,「奇怪了,明明是你以前要我笑的,不是嗎?真的笑起來你們又在那邊有話要講,你們真的很麻煩。」
「老師,我希望你出自真心的笑,不是這種刻意要嘲諷別人的笑,明明就已經很好看很漂亮了,為什麼要在自己的美好上頭戴上醜陋的面具?」
「你們真的很奇怪,這不好,那不好,每一件事情都不好。」
我按了按太陽穴,無奈的笑,「事情不是都能順著你們的意思發展的,不是你有所愛情我就要有所回應,你有所悲傷我就要有所寬容,懂嗎?以前不好意思和你說這麼直接,但是現在看來其實說直接一點也好,讓你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是我的錯,真是不好意思。」
「老師!」
夏行軍憤怒的跳腳,我帶著笑看他那氣急敗壞的神情,真是奇妙,這麼優秀的孩子,怎麼就要和我扯上關係呢?明明只要他轉過頭離開,就不需要面對我這樣打擊他的光亮他的自信了啊。
「我喜歡你,老師,我喜歡你,看到你這樣我很難過,我也想要和一般的大人一樣,尊重你的隱瞞,尊重你應該有的黑暗,一開始我都覺得還可以,沒關係,所有人都有其黑暗,但老師你現在這樣子真的完全不對,完全錯了……不可以……不可以這樣……」
「什麼又是對的,什麼又是錯的,可以告訴我嗎?」我想了一會兒,「又有誰會認同你的真實,承認他們的認為只不過是一種謊言?而誰又是對的,誰又是錯的?可以承認你認知的一切都只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謊言,可以嗎?」
「……老師,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夏行軍低下頭,忽然就開始哭了起來,我竟然剎那就產生了想要靠近他擁抱他的衝動,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我深深的嘆了聲,搖了搖頭,卻沒有像以往一樣靠近他,擁抱他,安撫他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