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的人永遠都只會被踐踏,就像是你在種植植物的時候給了它最劣等的水,它也不會當場吐出來罵你髒話。
揉了揉太陽穴,些微的疼痛感讓我清醒多了,我看了夏行軍的睡顏,一時之間也不打算把他叫醒,靜靜的看著他的輪廓,忽然有了一種,莫名溫暖的感覺。
坐回座位,看到一旁被我收起來還沒有看的校園公告,我抽了出來,裡頭是說著霸凌和性別平等之類的八股話題,根本怎麼樣談都談不出一個結果,看了也只是消耗生命。
收起時,瞄到了檔案上的一小段落,「教育需要溫暖以及寬容」。
寬容?難道現在老師對學生的態度,還不夠寬容嗎?
整個社會對小孩子的寬容就是無止盡的原諒,但當你是被害者,不需要被原諒的時候,根本不會有人理你──他們究竟有沒有想過,自己根本不是上帝,有什麼資格寬容別人?
更何況,現在的教育生態,根本也已經寬容到我以為老師都自動升格成耶穌了。
到底是要人類多溫暖?像太陽一樣把所有接近的人都融滅殆盡,就會有人得到滿足嗎?
教育,說穿了也不過就是缺了一個口,補好一個洞,最終成全了一身汙泥爛垢。
更不用提所謂的校園不平等,性別不平等了,教育尋求的是普遍寬容性而非獨特差異,當一百個人裡面只有一個人被同學踹在地上用腳踩,數字就變成零點零一,極其低微,甚至可以忽略。
在一個被當成零數值的群體之中,究竟封鎖了多少人的聲音,究竟殘忍的凌虐過多少人的體膚,他們可曾理解過?
也不用說何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惡之處」,總是以各種言語遊戲提供自己傷害他人的正當性,玩弄著文字,那些人也不過就是懂一點文字的人渣而已。
文字之於人類,甚至可說是起源,是歷史,是神意,絲毫尊敬之心都沒有也就罷了,將之褻玩,囚禁在你的咽喉之中,根本是罪無可赦。
然而,事不關己永遠是最直接的防備。
只要在自己的周遭種下層層荊棘薔薇,畜養火龍,培育毒藥,將自己的高塔重重包圍,無論是誰,無論是王子還是惡魔還是村民,不接近的時候相安無事,只要接近,一概焚燬殆盡,這樣就好了。
這樣就不會受傷,不會難過,不會失落,沒有痛苦,沒有哀愁,沒有眼淚可能的出口。
「老師,你在看什麼啊?」夏行軍不知道何時靠了過來,「怎麼把紙握得這麼緊呢?」
「沒什麼。」我愣了一下才回應,看了眼時間,「時間好像比平常晚了點,你收一收,我載你回家好了。」
「真的嗎?」夏行軍眨了眨眼睛,露出了笑容,「等等!」
忽然他翻起了書包,東找西找,找到了一把鑰匙,滿足的再次笑了,「還好之前有帶出門。」
「什麼?」
「沒什麼,老師快去開車,我整理一下,老師在校門口等我就好了。」
夏行軍收起了書包,我點了點頭,就去一旁開車,也沒多想他翻找鑰匙的目的。
在校門口等了一會兒,夏行軍才小跑步跑來,俐落的開了車門坐上車位,熟悉的好像我每天載他上下學一樣──只能說有一就有二,無三不成禮。
「你家不是在學校附近?哪條路?」我開出了校門,印象中夏行軍住的地方也在這裡不遠,「是這條路?」
「嗯!」
本來想要問他為什麼會這麼開心,但答案其實我也不是真的那麼想知道,不久之後開到了夏行軍家前,我才想到這裡是高階住宅,我這種車子光是行經門口都好像會凸顯自己是凍死骨的命運。
我停在他家門前,正確說來,是離他家門有點距離的轉彎處,「下車吧。」
「老師來見見我家裡的人吧,以前老師不是都要做家庭訪問的嗎?」
夏行軍笑了笑,開了門下車,他家門就忽然開啟了,一個有些年紀的男人走了出來,對我點了點頭,「先生,交給我就行了。」
「啊?」我不明白的看向這個男人,「不好意思,什麼?」
「少爺讓我幫您停車,我來幫您停到地下室就好了,老爺已經在等先生您了。」
我傻了一會兒,看了看夏行軍一臉溫柔的笑,微皺起眉,卻有不好意思在他人面前發脾氣,就順著他的話下了車,被夏行軍拉進了那富麗堂皇的家。
你是不會當人嗎 35
跟著夏行軍走進了宅子,明亮的住屋給了我一種溫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