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務出身的,一個個都愛亂套人話。
“……”
“他一臉別人欠他錢的不爽樣,你一臉欠別人錢的喪氣相,你們就一對衰神鎮在化學院,我還看不出來那就是青光眼!”
那個‘一對’看著特別扎眼,我皺著眉回顧遙:“他不是心情挺好的麼?”就是那張臉笑得更加要死不活了。
“……你是不是白內障了?”
“……”
“實驗分析論文有一半以上不透過,標準抓得跟考博一樣,如果他這叫心情不錯,那他動怒的時候是不是要把N大掘地三尺,發飆的時候是不是要毀滅世界?”
其實這實驗分析的論文,說重也不太重,說輕也不是那麼輕。要考博的人自然是要緊抓,打算研究生就畢業的人能夠過關不掛科的行了。以往的教授通融一下也就過去了,學生們能及格就行了。
誰知道鄭淺這回抓這麼嚴,那些混水摸魚的濫竽充數的統統都給駁回重寫了。
那天的實驗課上鄭淺是微笑著把名單從頭到尾給唸了一遍,一個標點符號,一點抑揚頓挫,都沒有亂。講臺下同學們的臉是越來越蒼白,講臺上還是不溫不火。莫名地加深了嚴苛的意味。
本是最有人聲的實驗課,整整一節課都只有叮叮噹噹的玻璃儀器撞擊聲。
我沒想過考博,但怕學分修不夠,所以儘量寫好。
也是為還他一個人情。延期的論文交上去結果還不透過,我的臉又不是千層麵做的。
“我不知道。”他心情不好是他的事,我糾結我鬱悶是我的事。八千八百八十八個竿子都打不著的事情賴我頭上也太冤了吧。這麼想著,我的腰板挺得更直更硬了:“反正不關我事。”
顧遙不知怎麼地就炸毛了:“你個別扭0!!”
“……誰說我是0?”
“對對對你不是0,你是2,天字第一號大2!!”
“……”
顧遙又絮絮叨叨發洩了半天,平靜下來說:“你今天怎麼跟打了雞血一樣?”
她沒有說錯,提到這個話題我就上火,真跟打了雞血一樣。
捱了兩下疼還不給報工傷,能不雞血麼?
她又問:“那麼你們倆幹嘛不說話?”
“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那你以前總往他辦公室跑?還一天好幾趟?”
“實驗需要。”
“真是這樣?”
“恩,就是這樣。”停頓一下,我又補充:“而已。”
接著久久的沉默了一陣,我覺得有將近十分鐘。讓一個話嘮憋十分鐘不說話我覺得能上吉尼斯紀錄,可見證者只有我一個。
然後她發來一句:“你別說你沒看出來鄭淺對你好。”
我看著這句話發怔。
除了血親,沒有人在我生病的時候為我倒涼過一杯水,沒有人不嘗我做的菜也知道不夠鹹要加鹽,沒有人會去記我隨口說的一句話那麼久。
是,在我二十六年的生命裡,除了血親沒有人為我做過這些。沒有人走進過我的生活這麼多。
我不是白眼狼,這些我都知道。
那又能代表什麼?他喜歡我?
陶野是從我身上找過去的感覺,那麼他呢?為什麼?
怎麼喜歡?一見鍾情?一見傾心?
開什麼玩笑,我憑什麼呢。
憑我的長相?才識?經濟能力?性格氣質?
“我就是一個龍套,長著一張不太大眾的大眾臉,名字俗套的在言情小說裡隨手一翻都是,在成績單上找二十分鐘都找不到的排名,房貸還沒有還完的房子出門只坐公交,聊天只有“嗯啊哦”的三字真經情緒失控還不帶標點符號,很市儈愛貪小便宜錢包裡的優惠卷比現金數目還要多,性格呆板木訥又很戀舊個性不主動還很傳統,我憑什麼……”
是呢,我憑什麼讓他對我好?
“他就是公關職業病,他就是聖母光輝,他就是愛心同情心氾濫。”
就算是什麼奇怪的理由,也比他喜歡我這個理由來的合理。我清楚,我不具備那樣的魅力,這不是我自卑而是認清現實。
什麼?賭一把?我有那樣的資本麼?
我樂於這樣得過且過,我樂於安於現狀,甚至於說,我樂於偽裝木頭活一輩子。
至少,安全。
“他又不是隻對我一個人好。”還有那個不知道是誰的***呢。
莫名其妙的鼻子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