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癌……”
他的聲音低低哽咽起來,“我竟然一直沒有發現,竟然是肺癌……”
我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起來,“怎麼會這樣?到哪個階段了?”
“中期,本來沒發現,但似乎是最近的新聞給了他很大刺激,一下子爆發了。醫生說是平時抽菸太猛的緣故,治癒的希望已經很低了……”他頓了頓,突然大聲罵起來,“那個女人不是在他身邊嗎?為什麼竟然沒發現?竟然讓他得這種病!”
我突然想起老爺子上次來找我時咯血的事,我本來以為是喉嚨問題,沒想到竟然是肺。我只覺得一陣心酸,想伸手安撫他,可他在開車,根本沒地方落手,只能輕輕拍著他的腿,“很低也不是不能治吧,還是有希望的,你不要太灰心了。”
他抹了一下眼睛,聲音充滿了怨恨,“為什麼,為什麼總是這樣?我媽還沒醒,為什麼連我爸也這樣?為什麼老天要把他們一個一個的從我身邊奪走!”
我的腦海中突然湧進自己父母的畫面,醫院的白床單,母親的骨灰盒,父親瘦骨嶙峋的臉,山上那兩塊孤獨的青碑……一股強烈的痛楚像洶湧的潮水般猛地衝進心裡,我一下子捂著胸口,失聲痛哭了出來。
他似乎被我嚇到,轉頭看我,“喂,你幹什麼?你怎麼哭的比我還厲害?”
我猛捶著胸口,只是大聲哭著,“我不知道啊,我好難受!”
“喂,你不要這樣哭啊!很嚇人啊!”
“你不要老看我啦,你看路啊!你想出車禍嗎?”
“喂,你這樣我怎麼能不看你啊!”
“那你找個地方靠邊停啊!”
他迅速轉了個彎停在路邊,前面就是濱海廣場。他給我遞了幾張紙巾,我很沒風度地大力擤了幾下,把滿臉的水都發洩出來,這才覺得好了點。
他看看我,“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我點頭“嗯”了一聲,他拉著我開啟車門,向海邊走去。
這裡的海邊是硬質圍欄,一長溜的海濱長廊鋪著條狀木板,沿途是封皮繪著民間故事的長燈,這樣長長一排,織成了一片光的海洋。對面是城市的天際線,斑斑駁駁的燈火,如同天上璀璨的星光。
海風呼嘯著扯起衣衫,卷亂了我們的頭髮,他幫我理了理,溫溫的指尖抹了抹我的臉頰,“你怎麼這麼好哭?”
我狠狠擦了擦臉,“誰好哭了?”
“還說不好哭,從我認識你到現在,你哭了五回了吧。”
我一愣,仔細回想了一下,不過我也記不清了,只恨恨的,“你誑我的吧,哪有這麼多?”
他掰著手數起來,“一次在辦公室裡,一次在長樂路酒吧的巷子裡,一次是做完那天早上,一次是跟我借錢,還有這次,五次。”
我覺得有些臉紅,打了他一下,“你記那麼清楚幹什麼?”
“我是為你害臊,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像什麼話?”
我狠狠捏著他的臉把他往前推,“那你呢,你還不是一樣?要不是你流眼淚我會哭嗎?還好意思說我。”
他無語的,“我也只是醞釀一下,哪會哭成你這樣啊?”
我又抹了把臉,“我只會為了我的家人而哭,不為別的。”
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細長的鳳眼凝視著我,眼眸中有一抹幽幽的光,“那我呢?你會不會為了我哭?”
我的心突然一陣猛跳,抬頭看他,他的眸子中印著我的臉,一副狼狽的淚水縱橫的模樣。我深深吸了口氣,張開口,
“不會。”
他的眼神一瞬間黯淡下來,抓住我的手漸漸鬆開。我走上前抱住了他,把頭埋在他的肩上,“我希望我沒有機會為你哭,我希望你好好的,我只在你面前哭過,我只想在你面前哭。”
背後突然被抓緊了,是他的手臂,堅定的可怖。耳邊盪出一波一波濤聲,偶爾夾雜著汽笛悠遠的鳴響,月光帶著朦朦的暈懸在半空,像一頂精緻的燈。狂妄的風從身邊呼嘯而過,捲起一片片落葉殘渣,空氣是這樣涼薄,但我已不覺得寒冷。
送我回家,他又折回了醫院,我知道這個時候他必須陪在老爺子身邊,不管有什麼矛盾,他是愛他父親的。
第二天早上,我收到了他的電話,告訴我下午2點的飛機去N市,我笑著說你安排的還真緊湊,他跟我笑了笑,聲音有些疲憊,說就算是為了老爺子,也要打這場漂亮仗。
我知道何小羽讓我來調查的意思,一是因為N市不是友恭的地盤,他們的手腳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