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力。”
身後傳來了他的聲音,還有悉索的脫鞋聲。我終於抹了把眼淚,伸手拿起碗筷,還未直起身子,腰已經落入了他的掌心。他的胸膛緊貼著我的背,冰涼的臉湊進了我的頸窩,熟悉的氣息緩緩彌散出來,聲音溫柔而深情,“不好意思,加班加太久了。”
心裡又是一陣翻攪的痛,剛擦完的眼淚又落了下來,我趕緊掰開他的手低下頭,“我先收拾桌子。”
他把我扭轉了過去,似乎有點驚訝,“你怎麼哭了?”
我狠狠抹了抹眼睛,“沒有,你跟我一起住,我好高興。”
他的指尖撫上了我的面頰,輕輕幫我擦去淚痕,“高興也能哭啊?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好哭的男人。”他輕輕吻了吻我的額頭,“你以前還說不會為我哭呢,你食言了,你看你都哭了多少回了。”
我是食言了,跟他在一起,我已經背棄了太多做人的信念:我從不會輕易流淚,可在他面前我流出了平生最多的眼淚;我以前並不相信天長地久,可竟會傻傻的相信他是個例外;我本來是那樣堅不可摧的一個人,圓滑世故遊刃有餘,可是跟他在一起我變得笨拙,我的想法總是被他看穿,我的行為總是被他牽引,我總是他手裡的一條魚,游來游去,遊不出他的掌心。
我輕輕在他臉上印了一記,“恩,我食言了,我去洗碗。”
他抓住了我的手,手掌涼得讓人發疼,“我來洗吧。”
我搖搖頭攔下他的手,“不用,我想為你做點事。”
我端起盤子走向水池,清水嘩嘩地從龍頭裡流出來,池子裡泛起潔白的泡沫,將我的眼淚一併帶走了。剛才我差點就想張嘴問他,但最後還是嚥進了喉嚨裡,我不忍開口,只剩下這麼一點殘缺的美好,我不想親手毀了它。
既然無力改變現狀,就要讓它用最好的方式結束,只有一個星期,我就將它當成一世來用,我要把我最好的給他,就算離開我,我也要他永遠記得我。
那一晚我主動的抱住了他,將我所知道的最激烈的□方式都告訴了他,再也沒有一點猶豫和反抗。我知道他的內心是一隻猛獸,就算他曾經那樣單純,但他總是隻猛獸,他喜歡激烈的交合,喜歡身下的人因為他的動作表現出快樂或痛苦,喜歡對方需要他,不是強迫而是自發的。他喜歡那種控制人的感覺,從身體到靈魂,他都喜歡控制。
我們像真正的夫妻一樣過了四天,每一天都好像過了一年。我幫他做飯,打掃,洗衣服,甚至洗腳,我知道了他所有的厭惡和喜好:他討厭花生,討厭下雨,討厭丟面子,討厭別人動他的東西,討厭不整潔但是又懶得收拾;他喜歡甜食,喜歡海鮮,喜歡喝酒,喜歡曬太陽,喜歡下棋,喜歡宅在家打遊戲,喜歡聽笑話但笑點又低。
他通常每天早上7點起床,但偶爾會賴床,賴床時又會找各種藉口;他的□其實很強,每天晚上都想做,而且做起來毫無節制;他對所有物的要求很高,不是最好的他基本不要。
這麼想起來他真的是很難伺候,但我努力去規避他的討厭,迎合他的喜好,我知道只要我願意就能做到最好。我只想讓他留住最美好的記憶,讓他一生一世都記得有個人曾經這樣為他付出,這樣為他流淚,這樣為他拋棄自己。
繁華雖好,向前一步,即是深淵。我不想落入那深淵,所以我不會多走一步。
第 68 章
第五天傍晚,到家的時候燈已經亮了,那是他第一次比我早到家。
我突然有些心酸,這是個標誌麼?他會不會想跟我攤牌?可是他為什麼不等到最後一天再做,為什麼要這麼快?不然我還可以幻想自己還有兩天的美好。
我忽然有些腳軟,差點要摔下去,他一下上前抱住了我。“小心。”
我緊緊摟著他,依偎在他懷裡,我已經使不出力氣。這幾天我其實吃不下東西,但為了讓他高興我還是吃了許多,吃完就去廁所吐了出來。我突然覺得好累,實在好累,也是,要攤牌就攤牌吧,我不會要死要活的,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根本不能抱怨任何人。
他把我攔腰抱了起來,放在沙發上,“你這幾天好像精神不好。”
我搖搖頭露出一個微笑,“沒有,可能工作壓力有點大。”
他皺著眉看我,“是不是我太討厭了?我知道我這個人很難纏,如果你討厭的話,可以告訴我,我不會介意的。”
我抱住了他,在他臉上輕輕吻了一下,“你沒有討厭,你很好,我從來沒有這麼幸福過,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