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導,不疾不徐道,“剛才聽他們說你過來拍戲,順道過來看看。你年紀也不小了,跟人家小女孩置什麼氣呢?”
一旁的副導演非常有眼色地將自己的椅子孝敬出來,恭敬地擺在賀少卿面前,“賀先生,您請坐。”
賀少卿看起來蠻有涵養,先是衝著副導禮貌地道了聲謝謝。然後順勢坐下來,左腿搭在右腿上,兩手輕輕交叉著置於大腿根部三分之二處,一派貴氣雅緻的模樣。
聽顧培培叫他賀叔叔,以為他至少也該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不!他看起來非常的年輕,至多隻有三十來歲,修剪得一絲不苟的碎短髮,臉龐俊朗清晰,瞳仁烏亮,雙眉宛若墨畫一般泛著飛揚的神采。
宋導胸中一口鬱氣未消,卻不好當眾抹了老朋友的面子。他冷哼一聲,抬手摘下鴨舌帽,仍是怒不可揭的。
“以為自己多大的腕兒啊!”瞥見顧培培仗著有人撐腰就無所忌憚的樣子,宋導突然洩憤似的把鴨舌帽飛了出去,“砰”地一聲砸在溫瑞初的鼻樑上。他現在是逮誰咬誰,看誰都不順眼,又道,“進了攝影棚還戴著墨鏡?呵!我的劇組裡都是大腕啊,都他媽惹不起啊!我看今天這戲也甭拍了!”
溫瑞初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小張卻彷彿見到了救星一般,腳步飛快地朝著溫瑞初這邊走過來。他先是將鴨舌帽撿起來,彈了彈灰塵,完好無損地遞還給宋導,然後強行將溫瑞初拉到前面來,九十度鞠躬,滿懷歉意道,“給宋導添麻煩了。他是我們請來的替身。只要十五分鐘,我們上完妝馬上就能拍了。”
溫瑞初腿軟腳軟的,幾乎是被小張連拉帶拽地拖去了化妝間。哪怕是帶著墨鏡,他剛剛依舊目光躲閃著,不敢正視那個坐在宋導身旁的男人。
顧培培的專屬化妝師早已在化妝間恭候多時。溫瑞初一進門就被推進更衣間裡面換戲服,小張還在外面喋喋不休地說著話,“給你打電話怎麼不接啊?”
溫瑞初垂眸望著身上的美豔戲服,有種說不出來的鬱悶,“手機沒電了。”
小張哦了一聲,這倒不能怪溫瑞初。是陸雲衡臨時請假去國外領獎,這才影響了拍攝程序。他又問道,“去醫院拿藥沒有?”
“拿了。”溫瑞初換好戲服,推開試衣間的門走出來。
見到溫瑞初的那一刻,小張眼前一亮,讚歎道,“嘖。簡直是為你量身定做的。快快快快!給他戴上假髮,臉上的妝不用化得太仔細,不拍臉的。”
一整個劇組的人全在等著拍戲,化妝師不敢耽擱功夫,拿來假髮給溫瑞初戴上,手上的粉撲不停地打在溫瑞初臉上。本來溫瑞初塗了藥之後,臉上的小紅疙瘩淡了少許,不怎麼癢了。此時撲上粉,被刺激到毛孔深處,癢得他想伸手抓一把。
小張焦急地在旁邊候著,等溫瑞初化好妝,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分鐘。他們火急火燎地出來時,顧培培正在和鄒明凱有條不紊地走著劇情。攝像機後面,宋導的火氣也降了下來。此時正側著身,笑呵呵地跟那位突然駕到的賀先生聊著天。
小張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附在溫瑞初的耳邊說,“賀先生真是我們的大救星啊。不然今天一定鬧得下不來臺。”
溫瑞初沒理他,不動聲色地轉了個方位,背對著賀少卿。對他而言,那段過去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即使這兩年來,他已經漸漸學會了幾分圓滑,不再像過去那樣一根筋到底。但是他再圓滑,也做不到坦然走上前,去跟自己的舊主顧打個招呼,那樣太下賤了。更何況,像賀少卿這樣的人物一定也不想再跟自己交易過的貨物扯上關係。
警報解除後,小張再度恢復了話嘮的本性,在旁邊小聲嘀咕道,“以前聽顧姐提起過這位賀先生。沒想到他人看起來這麼年輕,脾氣似乎也挺好的。不過清清淡淡的兩句話,就把宋導的火氣給壓了下去。”根本不像傳言中的那麼不近人情啊,倒像是幾代人沉澱下來養出的新式貴族。
溫瑞初撇撇嘴,冷笑一聲,“裝的。”
小張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伸手拽拽他,“瑞初,你說什麼?”
溫瑞初不樂意地扯回自己的袖子,抱怨道,“你別亂扯我衣服,扯壞了服裝師又要罵人了。趕緊鬆開,我要上戲了。”
☆、第4章 舊情人
“義父!”
“玉仰慕您久矣。玉的身心此生只願交付於義父一人。您這般棄如敝履,便是將玉的真心碾碎成泥……”
溫瑞初順著玉姬的臺詞往下念,他跪伏在輪椅旁,臉頰輕輕地貼在鄒明凱的膝蓋上。白得近乎透明的指尖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