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海極為遙遠,每天光是通勤上下班的過程就讓裡見疲倦不堪了。
所以,裡見會在月底退掉這套公寓。
想起來還真是沒用啊,一個大男人連一套公寓的房租都不能輕鬆解決,就這種程度還想要去追那個花心的飯店大亨,還是下輩子再做這種夢吧,裡見自嘲地搖著頭上樓。
歐陽老師有夢想嗎?曾有人問。
自己這樣的鄉下小孩可以有什麼夢想呢,早就知道不應該做夢了,可是每個晚上閉上眼睛的時候都會想起那個人。
裡見這輩子的夢想就是擁有美麗得宛若夜空月亮的他。
公寓沒有電梯,全部是木頭,樓梯要一層層地爬。經過一天的疲倦工作,再爬上整整七樓的樓梯,裡見覺得自己就要死了。
啪嗒啪嗒的邁步聲音響在黑暗裡,走到七樓門口,裡見拿鑰匙開門,要進去的時候才發現門口坐著一團不明生物。
裡見第一個反應那就是跑了又回來的嘉靖,心中的憤怒遇上一個沸點,立刻呈抓狂狀態。
「嘉靖!你這個混蛋!都已經偷跑了,幹嘛還要回來?這麼快就被那個明星給甩了是不是?」裡見憤怒地踹了那團生物一腳,然後再一腳,又再一腳,一邊踹一邊罵:「我讓你偷跑,讓你跑了又再灰溜溜地回來!當初說什麼讓我陪你來大城市做美髮師,你會好好幹,將來建造自己的事業,結果現在自己一個人偷跑掉,讓我在真那個妖精的威脅下,辛苦工作來幫你還違約金!我今天一定要踹死你!」
裡見超級激動地用穿著帆布鞋的腳踹了那個人的手臂好幾下,直到他發出慘叫,暴跳如雷地站起來拽住裡見的襯衫領子大罵:「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就是故意這樣惹我抓狂是不是?!明明看見了我還要假裝把我當成是別人?!竟敢大逆不道地踹你叔叔,你這樣的人也算是人嗎?!算是嗎嗎嗎?!啊?!」
如果地獄有十八層,那麼蓮田現在就置身在那可怕第十八層的憤怒火焰中。
蓮田想要就這麼用自己身上燃燒的憤怒火焰燒死這個總是讓他憤慨不已的青年。
蓮田蹲在他的門口,等他等得倦怠地打瞌睡,好不容易是等到他了,沒想到他竟然用狂喘的方式將蓮田叫醒。
今天,蓮田用了很多方式才跟星之海問到了他的住址,算好他大概下班的時間,來到他的公寓拜訪,為他帶來一大堆禮物。
結果,白白在這裡等了好幾個小時,被蚊子咬得滿臉紅包不說,還被他莫名其妙地踹了七八下,蓮田無論如何都咽不下這口怨氣。
「告訴我,你這樣的人也算是人嗎?!」蓮田怒不可遏地貼住裡見的面頰大吼,「你這個爛人!」
「呃……叔叔……那個……」裡見認識到自己認錯人後,深深地感到了愧疚,他沒有想到蹲在他門口的人會是蓮田。在這個對他來說既陌生又巨大的城市,沒有人會坐在他的門口等他回來,除了總是將爛攤子留給他的美髮學校同學劉嘉靖。
「叔叔,你怎麼來這裡了?」裡見將手裡的關東煮護住,深怕蓮田一個不高興掀翻了他的宵夜,他就要餓著肚子去睡覺了。
「當然是來照顧你的啊啊啊!」蓮田氣急敗壞地說。
「照顧?」
「當然啦。你一個小孩子,獨自生活在這種大城市,根本不能讓我放心,深怕你一個不小心就陷入了繁華的陷阱,吸毒什麼的,混黑道什麼的,玩女人什麼的……」
「沒那麼嚴重吧?」裡見不以為然,而且那些都是有錢人玩的,裡見才玩不起哩。
「根本就是。」蓮田不容裡見反駁地一口咬定。
「就好像你吃關東煮這麼不健康的食物……我打賭你在鄉下一定很少吃這樣的東西。」一碗不到五十塊的關東煮被蓮田言重地定義為繁華的陷阱。
「……呃……我想是吧。」裡見想起來似乎真的是這樣,在鄉下的時候,跟母親住在一起,每頓都吃得很有營養。
「這就是城市繁華的陷阱。」
「你說是就是吧。」裡見不屑地說,將手裡的工具箱放下,拿鑰匙開門。
「還有,為什麼你要住在這種好像鬧鬼的公寓裡?在那種牛郎理髮店打工不是很賺嗎?」蓮田等在這裡的時候,一直處於毛骨悚然的恐怖心態,聯想起很多日本恐怖片,搞不懂自己那個囂張跟驕傲的侄兒要住在這麼破舊的公寓裡。
「因為這裡租金便宜啊。」裡見毫不遮掩地回答,「不是每個人都像叔叔那樣腰纏萬貫得住在像城堡一樣的房子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