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能識。若是服藥的人在千里之外,只需隨意找一隻蝴蝶,點燃一支龍涎香,龍涎香燃盡後,蝴蝶便會循著那人蹤跡,找尋而去。”方天翎微微一笑,“龍涎香易得,蝶翼香丸卻是難尋。我從塞外而來,原本就是想見一見這枚香丸,誰知到了中原,才知香丸落入莊主手中。”
“先生為何肯告訴在下此事?”
“天下奇物,有緣者得之。若是莊主願意的話,借我聞一聞藥丸香氣便可。”
“這是為何?”
“只憑香氣,我或能推斷此丹由何物所煉。”方天翎笑了一笑,“只怕藥草多半找尋不全,奇珍不能重現了。”
商弈庭疑心他是不是另有詭計,甚至是商雋派遣而來,但此人醫術驚人,神態氣質又飄然若仙,委實不可能是那陰險下作的商雋下屬。
方天翎看他沉思,忽然一笑:“我看莊主最應該想的是,這藥只有一枚,讓誰服用才合適吧。”
說完對著商弈庭拱了拱手,翩然而去。
商弈庭聞言一怔,想來是他風流多情,天下無人不知,又有如夫人在側,得到這種奇珍異寶讓美人服用,自然更增情趣,若是放在一個大男人身上,卻是暴殄天物了。
這方天翎發現他和岑淵之間的親密關係是真,但語氣之間卻是調笑居多,想來並不相信,他會為了緊盯一個並不嬌媚的男人而不擇手段。
以前的他或許絕無可能將奇珍異寶浪費在岑淵身上,此時珍之重之,只恨不能時時刻刻擺在眼前。連赤舄璧他都不可惜了,又怎麼會在乎一枚蝶翼香丸?
岑淵昏昏沉沉地,往日的清醒和理智似乎早已隨之而去,只留下麻木和遲鈍。
依稀感到,自己似乎躺了好多年,等待著太陽東昇西落,等待著每天苦難的結束,等待著那個人有一天會前來與他相見。
可是他隱隱約約地有種預感,等來的不是他想要的結局,而是令人萬念俱灰的一幕。
他慢慢睜開眼睛,卻見眼前的一方斗室卻是比曾經住過的那間要大上許多,但一看就知道不是自己的居所。
不管這裡是何地,都不是久待之地。
他雙手撐在床上,想奮力坐起,但胸口劇痛,彷彿火燒一般,左腿也被牽動得疼痛難當,只能重重落回床上。
身體的疼痛如此清晰,令他方才的迷茫登時散盡,直直地看著天花板,回想起昏迷以前發生的事。
此時不死,自然是因為,他被人救了回來。
因羞恥而自盡,的確是一件蠢事,若是要他再從崖上跳下去一次,只怕他未必再有這種勇氣。
活著是件難事,可是有尊嚴地死去,卻不是任何時候都能做出的選擇。
“你肋骨斷了,若是亂動,怕是會移位。”商弈庭緩步從門外走了進來。
方才在外面煎藥,他自然聽得到岑淵妄圖下床的聲音。
沒想到他竟不顧性命,都這副模樣了還想離開。商弈庭進來便想訓斥他幾句,但看到他臉色煞白地看著自己,指尖都在微微顫抖,便知他十分緊張,甚至對自己懷有一種懼意。
以前的岑淵多次違抗他的命令,從來沒有害怕過他,如今的恐懼,自然是因為擔心他將他身患隱疾的事宣揚出去,甚至以此要脅,強迫他做些不願的事。
商弈庭不由得在心裡苦笑,岑淵怕他,他又何嘗不怕岑淵?怕他傷心欲絕,怕他了無生趣,怕他從此拂袖而去,再也不相見。
以前從來不知懼怕為何物,現在卻覺,對方的一舉一動都牽動他的心,像是多了一處軟肋,不能被人碰觸。
商弈庭將桌上放得半涼了的一個茶盞端起,茶盞在水上輕輕撥了撥,唇角噙著一抹笑意:“既然醒了,就把這碗參湯喝了吧。”
“不……不必。”他嗓音乾澀,目光在看到商弈庭時,便不能移動了。
在懸崖上碰到商弈庭時,他表面上鎮定,其實心潮起伏,難以平靜,彷彿千言萬語在心頭,但當時卻是無法言說。然而男兒一生意氣都已折辱殆盡,他實是無顏活在世上,只能匆匆躍下懸崖。
沒想到再次醒來,竟會又遇著他。
和商弈庭離得這麼近,他幾乎聞得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花香。
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裡,商弈庭又和別的女子在一起了麼?
“先喝些參湯提提神,藥汁等吃過了飯再喝。”商弈庭十分自然地舀了一勺,便要來喂他。
岑淵搖了搖頭,目光裡明確是拒絕的意思。
商弈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