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
可到他上前接受將軍封賞,抬頭謝恩的時候,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海宴平即使再過三十年,也不會有這種近乎狂傲的霸氣——或者說是戾氣更恰當些。
林三寶雖不算殺人如麻也非是善類,可海晏河卻讓他不由得心寒——沒有來由的、彷佛天生就與世界為敵的陰森。
“林三寶英勇機智,雖出身草寇,尤有報效之心,現封為昭嵐城駐城將軍……”
“弟臣魯莽,請陛下暫緩封賞。”
同德正宣讀著諭旨,海宴平卻忽然插進話來。
海晏河讓同德退下,“平親王有何異義?”
“弟臣不敢,弟臣對林三寶就任昭嵐城將軍一事並無異義,只是,”海宴平雙手恭恭敬敬地在胸前平舉,微微躬身啟奏,“相對於一向平靜的昭嵐城,弟臣認為另有地方更需要林將軍協力,事有輕重緩急,請陛下明鑑。”
“平親王所說的地方是?”海晏河挑了挑眉毛。
“銅口位處西北,一向是我朝礦藏重地,無奈近年山賊猖獗,經常擾亂該地生產,弟臣認為林三寶出身草莽,應該對山賊土匪的行徑十分熟悉,讓他協作銅口剿滅賊黨,應是最佳人選。”
“銅口……”海晏河皺了皺眉,右手食指下意識地敲著龍椅把手,“林三寶,你覺得呢?”
“回陛下,銅口附近群山環繞,易守難攻,陸家寨已經在該地盤踞十多年,仍未能將其剷除,足見其影響之大。”林三寶深深鞠下身子,“但微臣得知陸家寨老寨主已在年初去世,現在的少寨主羽翼未豐,在山寨裡亦尚有交接上的罅隙,現在進攻是大好時機,待少寨主坐穩了位置,要將其剷除又是難事了。”
“……此事容後再議。林三寶的封賞也暫且擱下。”海晏河輕輕抬了一下手示意打住話題,“眾卿家,開始參詳政事吧。”
從朝堂上下來,海晏河便召了海宴平到鸞安殿商議,“宴平,你真的放心讓林三寶到銅口這麼重要的地方去?他可是強盜出身。”
“所以才能知己知彼啊。”海宴平到了私下場合,仍是與海晏河保持著一段距離。
“銅口是礦產重地,假如他勾結該地山賊,連成一起佔據礦場,私下冶煉兵器,以銅口的鐵礦產量,絕對能武裝一支軍隊。”海晏河皺著眉頭看海宴平,他不相信海宴平沒有想到這個可能性。
“皇兄,何必杞人憂天?”海宴平卻笑了,“林三寶這個閹人,他要江山何用?再者,即使他真的心存反意,你儘管昭告天下他是個閹人,三山五嶽,還有誰會受他煽動,聽他指揮?”
“你……”
“皇兄,何必跟弟臣裝糊塗?你的探子影衛應該早就向你彙報了林三寶的出身了。”海宴平看著自己兄長,忽然嘆了一口氣,“你不過是想看我會否主動告訴你而已。”
“朕並非此意……”海晏河伸手去拉住海宴平的手腕,“朕只是想不到小弟會說出這般誅滅人心的打算而已。”
海宴平卻後退一步向海晏河鞠了一躬,“皇兄教訓得是,弟臣自當改過。”
“……”海晏河把手收回袖中,拂了拂衣袖走上龍座,“今日有一戲班在宮裡為皇后演出,朕已在樂韻亭設了宴席,今晚一起欣賞吧。”
“謝皇兄,那弟臣現在先回府準備,酉時再來拜見皇兄跟皇后了。”
“對了,叫上林三寶吧。”海晏河似有所指,“他與你口味如此相似,難怪能被你招入麾下了。”
海宴平並不與他爭辯,他只是恭敬地說了聲“弟臣待林三寶答謝聖恩”就退下了。
海晏河看著海宴平離開,把案上的筆墨全都掃到了地下。
是夜樂韻亭,絲竹繚繞,鑼鼓喧天,除了海宴平跟林三寶,還有幾位內閣重臣也在宴會之列。或許是為了迎合男子口味,戲班演的都是武戲,兩場武戲下來,連林三寶都能看出那個武生已經汗流浹背,稍顯疲態了。
林三寶不禁想宮子羽要是唱戲班的話,也一定是要這麼幾場戲連著演的,雖說他是唱花旦,但也是要考身法步子的,看他那瘦削的身形,能吃得消嗎?
可回頭一想他折騰林家寨那勁頭,還有在床上那精神,就覺得自己多慮了。宮子羽就是個妖孽,怎麼折騰都能生蹦活跳,他有什麼好擔心的?
海宴平端著酒杯默默地看著臺上的演員,半眯著的眼睛裡看不清到底是什麼樣的眼神。
“小弟,你覺得這個戲班如何?”海晏河問。
“很好,很好。”海宴平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