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走了兩步,發現自己越運動越動氣,胸前的血就湧出越多,頓時明白了宮子羽的意圖,他盤地坐下點了幾個止血的穴道,便大聲叫人。
卻是叫了半天也沒有人來。
宮子羽也覺得奇怪,卻也知道此時逃命或許有用,便馬上往外跑去。
誰知道一開門就看見門外站了一個人。光線很暗,看不清容貌,只看見他手上拿著一柄銀槍,槍上紅纓耀目生輝。
宮子羽愣了半響,眼淚滾了下來,“林三寶……”
林三寶掃了一眼宮子羽,這滿是情慾味道的身體讓他難受。他故意不理他,徑直走進房間。
卻是看見凌日風胸口上插著一把匕首,臉白如紙地盤坐在地上。
林三寶第一個念頭是不能讓他死,便馬上點了他昏睡穴,渡了真氣給他,又給他塞了一顆藥丸,才吹了個口哨,讓士兵進來把他抬回錦瀾城去治罪。
處理好這一切,他才輕輕嘆了口氣,彷彿為不能與凌日風死戰一番而遺憾,轉身就走。
一直站在旁邊的宮子羽忍不住跑過去拉住他的袖子,“你真的連跟我說句話都不行?!”
“……垂死難乞一面緣,我現在見到你一面已經是你格外開恩了,我哪敢要你跟我說句話呢,宮老闆?”林三寶輕輕掙開他的手。
“你明明知道我這麼做是想救你……”
“對,你救了我。”林三寶轉過臉來盯著他,幾乎要咬著牙齒才能讓自己不發抖,“那你是不是要我跟你說一聲,謝謝?”
“……你不是為了我那樣對你而生氣,你在為我這樣對自己而生氣。”宮子羽低下頭,把袍子拉緊了,遮住身子,“如果我說,我有苦衷,你願意聽嗎?”
“……”林三寶不語,只把銀槍放下,把它斜靠在牆上。
“我本來是南方富商家中的小孩,七歲時父親說錦瀾城繁華,要到這邊來發展,誰知道在錦瀾附近的山野遭到山賊打劫,母親給我吞了一顆龜息丹,我僥倖不死,便流落了戲班,這些你是知道的。”宮子羽抬起頭來,眼睛裡再無柔情,只有仇恨,“那班山賊趁夜色殺人,我不認得他們,但有一個人曾經走到我面前確認我是否真的死了,我才看見了他的眼睛,是一綠一黑的眼睛。”
“凌日風、凌雲寨就是你的仇人。”林三寶明白了過來,“剛才那匕首,是你刺他的?”
“十二年來我只想著怎麼樣才能手刃仇人,如今天公見憐,把他送到我跟前,我當然要想盡辦法親自動手了。”宮子羽微微笑了笑,“以身體做誘餌,趁他歡好時鬆懈警惕下手,這麼卑鄙骯髒的手段,我想林三哥一定不屑聽了。”
“……你現在告訴我這些,不會是希望我原諒你。”林三寶深知宮子羽性格,“你想要怎麼樣?”
“你把他帶走了要怎麼樣?”宮子羽看了看那些押走犯人計程車兵,“你現在是?”
“……我在這綠林裡站不住了,只好投官家了。”林三寶對宮子羽,是怎麼也說不出“拜你所賜”這種話的,但不代表他不痛,不代表他不恨,只是恨到了最終,還是成不了狠罷了。
“呵呵,那想必是最近風頭很猛的那位小王爺麾下了。”海宴平要來捉殺海晏青的兇手,卻捉了凌日風卻不是林三寶,不管這是林三寶找替死鬼,還是海宴平另有打算,總之,這裡頭必有其他安排,宮子羽半威脅地說道,“你們要在法場殺凌日風,為海晏青的死得個體面的交代,可以,但是,我要當劊子手。”
林三寶料到他會如此要求,“我不能現在就答應你,我要回去跟王爺請示。但我答應你,我會盡力勸服王爺答應。”
宮子羽又是一愣,他沒想到林三寶如此順遂,“你不怕我搗亂?”
“你為了殺他,什麼亂沒搗過?我還怕你搞出比林家寨沒了更嚴重的亂子嗎?”林三寶慘淡一笑,無力地把長槍握回掌心裡,慢慢往前走,走了一段路,他停了下來,側過臉來道,“其實我生氣的是,你為何不告訴我,你為何不選擇讓我分擔你的仇恨?宮子羽,我恨,我恨我們相識太晚,只能相愛,不及相知。”
說罷,他用力往地上一拄銀槍,四周落葉紛飛。他踩著這一地頹敗,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宮子羽視線裡。
宮子羽定在原地,良久才脫力一般跌坐在地上。
是啊,他們相識的時間本來就很短,只足夠喚起些平常愛慾,遠遠未到能互訴秘密的相知相親。
那你又何必對我生死不離,非要我用那麼殘忍的方法把你逼走!!!
“林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