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卻沒有回答,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如意急忙給他拿鞋子穿上,隨手拿起床邊的衣袍就追了上去,喊道:“外面天冷,你先穿件衣裳。”
房門一開,一股風便夾雜著雪花湧了進來。如意不由一驚,道:“下雪了?!”
穀雨一哆嗦,任由如意給他披上衣裳,迷茫地問道:“這殿前的梅花呢,他不是種了兩三株梅花的麼,在哪呢?”
如意聽得一知半解,陪著笑道:“哪來的梅花,這屋後頭倒是有一株老梅樹,這時候不知道開沒開呢。”
穀雨聽完就往屋後面跑去,如意急忙跟了上去,兩個人來到房後,只見細細雪花裡面,那棵梅樹已經開了一枚,紅豔豔的一抹如畫,在北風裡面有一縷富貴溫柔。穀雨跑到梅樹底下仰頭望去,嘴角突然浮現出了一抹笑來。如意看得心裡害怕,便輕聲道:“這天太冷,你又受不得凍,還是趕緊進屋吧。”
穀雨回頭看了看她,點點頭道:“你把這枝梅花剪下來,待會放到我的床頭上。”
如意點點頭,扶著他往回走去,剛剛走到房前,大門吱呀一聲開了,高起一身雪花,抬頭看見穀雨,不由粲然一笑,道:“你總算下床了。”
那門前的廊下掛著幾株蒿草,被風一吹就垂落下來,高起關好門走進來,一直走到穀雨跟前,低頭看了看他道:“嗯,今兒氣色還行。”
穀雨看他凍得厲害,急忙替他打了打身上的雪花,將他拉到屋子裡。熱氣撲面而來,高起笑道:“還是屋裡頭暖和。”
穀雨看著他,半天沒有說話,高起不由有些訕訕地,笑道:“你老看著我幹什麼?”
穀雨笑道:“都是我任性,辛苦你了。”
高起靦腆地一笑,道:“這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倒是你這些日子一直病懨懨的教我們擔心。”
穀雨沒有說話,和衣躺倒床上。高起向如意使了一個眼色,如意看著了穀雨,悄悄跟著他走了出去。
呼呼的北風吹過來,如意拿著剪子剪了梅花,輕聲問道:“是不是出什麼大事了?”
高起點頭道:“北都已經被咱們攻下來了!”
如意大吃一驚,道:“怎麼可能,要是真攻下來,我們怎麼一點動靜也沒聽到?!”
高起急忙噓了一聲,壓低了聲音道:“昨晚上就已經攻下來了,雙方僵持了那麼久,大周已經無力支撐,昨天宣宗已經送了降書,所以並沒有打起仗來。皇上已經知道咱們住在這裡,這裡方圓十里已經戒嚴了,所以咱們都不知道。”
如意吃驚不已,道:“那皇上是什麼意思,怎麼也沒來看看?”
高起搖搖頭道:“我也不清楚,但是我聽人說大周皇室一族隔不了幾日便要前往遼城了,皇上將宣宗一行人遷到了永和宮,估計過兩天就會有人來接我們了。”
如意聽了又是驚喜又是擔憂,道:“可屋裡這個呢,剛才他突然跑出來看梅花,我看那神情,估摸著十之八九和周成軒有光。他現在這個樣子,皇上又是那個性格,要是兩個人見了面,不得又要出事。”
高起聽了也是憂心,道:“按說他也不像對周成軒有情的樣子,不過是對他有所虧欠,又是他生平最仰慕的人物,突然因為他死了,這才一時順不過氣來。皇上雖然霸道了些,但這些事情能看不清楚,應該不至於為難他。”
如意嘆了一聲,道:“這些天真跟做夢一樣,你說這大周先前不也是挺好的麼,怎麼說亡國就亡國了。倒是可憐了沉壁她們,我聽說蕭皇后在周成軒病逝時就已經有了四五個月的身孕,如今估摸著也快生產了吧?按咱們皇上的秉性,八成她們母子都活不成了。”
高起沉聲道:“歷來改朝換代都是如此,皇上這麼做倒也無可厚非,你別亂說話,當心再讓裡面那個聽見,皇上這幾天沒有過來,估計就有這一方面的原因。我告訴你這事是讓你有個心理準備,說不好哪天宮裡就會有人來接我們了。”
如意點點頭,捧著梅花往屋裡走去,卻突然聽到後面窗子一響,穀雨推開窗子道:“還是把它們插在花瓶裡吧。”
如意兩個一驚,也不知道剛才的話穀雨聽到了沒有,只好笑著道:“知道了,外頭這麼冷,別再凍著了,你趕緊把窗戶關上。”
穀雨點點頭,伸手又拉上了窗戶,面容在昏暗的光影裡,似乎有一剎那的蒼白。
如意自從聽說了外面的事,便整日裡提心吊膽,但日子似乎依然如故地平靜安詳。穀雨的精神恢復了不少,再也不整日賴在床上,有時候興致來了,還會跑到雪地裡